是不是第六感觉起了作用,徐元沛也说不清楚,反正他带领保安团捕共队出了莱阳城就有一种诀别的感受,他这一次肯定是有去无回,要不然他也不会让徐元章带着搜刮来的金银财宝事先逃走,在他的心中就有些隐隐地怕,但梁秉锟在盯着他,他又不能随便取消这次行动,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用孔老二的一句话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了。
徐元沛原来想出动保安团的全部,就是给自己增加一点安全感,梁秉锟撤了他的一半人,徐元沛就只剩下了一种送死的感觉了。徐元沛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徐元沛自己也说不清楚。在此之前,共产党各县及特委也都有相应的特务队、打狗队,他们在对付单个叛变了的共产党人确实也起到了一些作用,比喻他的哥哥徐元义就是这样被共产党除掉了,而从来没有跟捕共队、保安团正面交锋过,共产党的那些武装都是望风而逃,而这一次,是不是这个武装就是因为名字的改变,就让他徐元沛 如此地紧张,事情当然不会这样的简单。因为游击队这次连缴了两户大地主的武装,出手不凡,这就很说明这个问题。
张连珠不是聋子瞎子,莱阳城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张连珠的心目中,张连珠送走了送信人,刘长龙凑过来问:“张书记,情况怎么样了,我们的计划有没有希望实现,梁秉锟那老儿不会做缩头乌龟吧?”
送信的人是一位少年,是在莱阳县城做衙役刘阳的亲外甥,名字叫邵岗。在县城里一家糕点铺里做学徒,别看只有一十三岁,人特别聪明伶俐,一天书房门没进,却会写一般的常用的汉字,一般的信件他都能读个差不多。一句话有一半的生字,邵岗也能通过上下字的逻辑联系,明白个八九分,这得益于他的舅舅刘阳的教授。刘阳只从参加了共产党,在情报传递 这件事上,为了不引起怀疑,刘阳的所有消息都是通过邵岗他的外甥进行传递。
这一次,邵岗把信件直接送到山里,由此可见这封信的重要,望着送信人的走远,刘长龙凑过来如此一问,张连珠笑了,张连珠反问:“你说呢?”
刘长龙说:“我说肯定成功,张书记计谋双管齐下,就是我,我也得上当!”
姜宗泰也哈哈大笑,姜宗泰说:“这话不假,如此连环计,就是不想上当都不成!”
姜宗泰问刘长龙:“你们中队准备的怎么样了?”
刘长龙立正回答说:“报告队长,我们中队烹的、煎的、煮的,连同所有餐具都给敌人准备好了,就等着敌人来会餐了,我还真怕敌人不来,我们白忙活哪!”
姜宗泰高兴,姜宗泰说:“白忙活是不可能的,敌人肯定会来,到时候就等着看你们的手艺了,敌人吃得饱不饱,好不好,敌人满意不满意,用事实说话!“
特委游击队眼下已经枪多人多了,由原来的分散中的六七十人,增加到一百多人,这一百多人分为四个中队,刘长龙就是第一中队中队长。
现在,如果用鸟枪换炮来形容特委游击队的武器装备,一点都不为过。战士们人人都有钢枪,子弹充足,虽然没有机枪,但每个中队都有一支花机关,难怪徐元沛对这次行动感觉不利,也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
打仗最怕打无准备之仗,打仗最好的境界是以逸待劳,打击敌方的最好方法,就是发动战斗的突然性,这一切特委游击队在张连珠的运作下都已经具备,只有看这次战斗打得怎么样了,因为刚成立的特委游击队,是第一次集中起来打大仗,战斗力到底如何,没有经过战斗的检验谁都不敢说!
张连珠把队伍拉在了门家夼,战士们加紧练兵。以前的打狗队特务队很少有大集体行动,武器不行,战斗素质不行,更不用说练兵了。
必要的练兵对部队的战斗力提升是不可逾越的,有句话说得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游击队在这个封闭的山沟里练兵,虽说都是农民,但也有当过兵的,甚至还有上过军校的,比喻说第二中队长雷明就在军校呆过,还是蒋介石的黄埔军校,只是刚去了几天光景因为思想激进,差点被作为共产党抓起来,最后开除不了了之。现在,雷明是训练场上的教官,正步走,匍匐前进,出枪,射击,越障碍,攀爬、过独木桥,整个训练场上热火朝天。
放下锄头的农民拿起枪,无论做什么他们都不含糊,农民的性格特点就是实打实,在他们眼里只要方法得当,天底下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因为天底下所有的事都是人做的。他们的射击瞄准,都进行的有条不紊,接下来他们就特别要求打一仗,他们中有好多的人,什么都操练的烂熟,见到张连珠就要求打仗,张连珠问:“为什么这样急着打仗?”
有个叫老噶的人回答得特别不一般,老噶说:“以前都是那些龟孙子手里有枪,他们三句话没说完就用枪顶着我们的脑袋,现在也该叫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张连珠问:“你被这些龟孙子顶过脑袋么?”
张连珠的一句问,立刻就勾起了老噶的伤心事,老噶说:“顶过,我的侄子苗二虎就是被龟孙子这样一枪打死的!”
张连珠问:“怎么回事?”
一直喜笑颜开的老噶,一下子就一脸悲怆,声泪惧下地讲起了他的伤心事。
原来就在去年冬天,忙碌了一年的农民,秸鞅归垛,粮食归仓,一般人就开始猫冬了,一年的收获看到底了,用老百姓自己的一句话说:年年都说过年好,年年受穷年年过;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老噶不一样,老噶头脑就有些活泛,就又开始搞点小买卖,就是贩点私盐,因为入冬的时候,一般家庭都要腌点咸菜,这个时候用盐量比较大。老噶有经济头脑,也算是抓住这个商机吧。因此,老噶每年都能挣俩小钱花花。
去年冬天,老噶第一次带他的侄子苗二虎贩盐,两个人三头毛驴,其中有一头毛驴还是借得,说好了给人家五十斤盐,毛驴驮盐能驮多少,也就是个一百多斤,驮多了毛驴吃不消,累坏了毛驴就得不偿失。一般的年份过哨卡的时候,盐警或是保安团的士兵都是穷人家的子弟,都知道贩盐挣不了几个小钱,没什么油水可捞,一般都能很顺利地叫他们通过,一点都不为难他们,遇上再怎么不是玩意的,送一盒老刀牌香烟也就过去了。
那一天他们过清水埠关卡,遇上一个满脸横肉的保安团排长,这个家伙送他香烟他收了,收了香烟还一点情面都不讲,还非要扣下借人的那头毛驴不可,其实就是看上了这头毛驴比较有肉,说什么两个人三头驴违反规定,还说什么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这是人间最美味!
什么规定就是信口雌黄,归根结底是想吃驴肉了,而且还是借人的那头驴,那个年代,谁家有头毛驴,就像眼下谁家有辆轿车一样惹人眼目,令人羡慕,没有了借人的一头驴,老噶就是贩卖十年的盐也,买不出一条驴腿,这是万万使不得的,老噶就跟这些家伙发生了争执,可能是老噶的侄子苗二虎年少气盛,夺驴的力气大了点,说话的言辞也激烈了点,被一个保安团士兵用枪顶着脑门,士兵一扣扳机,这个强壮的小伙苗二虎,老噶的侄子当即就被打飞了一半脑袋!
老噶说到这里哭了起来,谁都没有想到一向卖乖说笑的老噶心里竟装着这样的苦衷,老噶说:“到现在也是,我只要一闭上眼睛,我侄子惨死血淋淋的场面就会浮现在我的面前,我只要一看到穿黄衣服的保安团,我就想一口咬死他们,现在我们也有枪了,我怎么能不急着为我侄子报仇呢!”
老噶的话激起了在场战士们的愤慨,他们一起高呼要为老噶报仇,张连珠对姜宗泰说:“老姜,一看我们把老噶的事,让老噶亲自对所有的同志讲一遍,提高一下同志们的阶级觉悟你看怎么样?”
姜宗泰说:“我看行,就听你的!”
战士们集合,老噶就把他的遭遇又在所有战士们的面前讲了一遍,战士们义愤填膺,呼声震天,他们都要为老噶报仇,张连珠看了一下天上的太阳,张连珠对姜宗泰说:“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敌人现在应该已经过了老道村吧?姜队长你就下命令吧!”
地形看过了,战斗任务是早就布置好的,各个中队都已经清楚了他们的作战任务,所以,姜宗泰一声:“同志们,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有没有信心打好这一仗,干掉徐元沛为死难的同志们报仇?”
战士们回答:“有!”
姜宗泰满意,姜宗泰一声:“出发!”
部队立刻就向指定的区域飞快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