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民党军的岗哨一听是这么回事,原来是史连长的老家来人,这是好事喜事,史连长一定会高兴才是,一直嘴角流哈拉的哨兵高兴了,他用军衣的衣袖擦了一下嘴角上的哈拉笑了,笑了更丑,整个面目扭曲在一起,比哭都难看,岗哨抬头就用比哭都难看的笑迎着张静源,讨好地对张静源说:“小的贱名叫吕小狗,客官以后发达了别只顾自己吃肉,别忘了给小狗一口汤喝,再下给你施礼了!”
这个叫吕小狗的家伙说着还真像那么回事一样对张静源双手抱了一下拳,又要鞠躬被张静源一抬手制止了,张静源说:“行了行了,我不喜欢这一套,我们还是来点实际的吧。”
吕小狗难了,吕小狗问:“客官,我们怎么来点实际的呢?”
张静源有些好奇,张静源就问:“你怎么能起这样一个名字,还叫小狗呢?”
吕小狗被张静源这样一问,一下子就来了兴致,吕小狗又用军衣的衣袖又擦了一下嘴角上的哈拉说:“客官你也许看到了,我嘴角一直都在流哈拉,狗就流哈拉,别人说我是狗托生的,我父母也说我是狗托生的,我开始当然就不愿意了,一个好端端的人谁愿意被别人说成狗呢?我就极力反对别人说我是狗,可我如何反对别人还是都说我是狗,反对无效,后来慢慢地我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我自己也觉得他们说得都对,我就是一条狗,一条狗忠心为主人看门护院也不错,我就做狗了,有朝一日客官用我给你看门护院也就是我的造化了,我也愿意为你当狗!”
张静源问:“你为什么要有朝一日要给我看门护院做狗,为什么不想想自己做人,你眼下不是不是听满足的么?”
吕小狗说:“能做太平狗,不做乱世人,我眼下就是一条乱世狗,我要是能给客官当看门口,那就是太平狗,卧在大门边睡个小觉,伸个懒腰,那样的狗就是我最希望的,可眼下这乱是狗实在不好做,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揍死了吃狗肉!”
张静源想难怪这个家伙这样的狗性,原来他就是一条属狗的。这个时候,老犇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老犇对吕小狗说:“废话少说,快带去见你们连长!”
吕小狗急忙一点头,喊一声:“好来!”
吕小狗的的屁股一下子就颠了起来,多亏这个家伙没有尾巴,如果由尾巴的话,这个家伙一定会尾巴上挂铃铛,摇的比谁都欢!
吕小狗一直摇头摆尾地带着张静源他们向村子里走,一路上说东说西张静源一句都没有听进心里去,张静源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个小夼村。这个小夼村,村子不大,也就一百多户人家,却能从这个村子从房舍上看得出家家都很富裕。张静源早就听说过在胶东有这么一个小夼村,村里由于都是属于匡姓一个大的家族,匡姓大的家族有一个古训:相互帮助,平均地产,任何人不得多吃多占,因为我们都是一家人!
也许也就是这样一个古训,在小夼匡姓的人中没有太穷的人,即便有几个富户,那也不是从田地上搞来的财富,他们有的是经商,有的是做官,是外财所富,先富带后富,因此这里生活的人们现对于其他地方当然要富裕得多,这里的人生活相比较而言过得很幸福。
张静源还发现小夼这里的地形有些特别,依山傍泊,有山有水,有吃有烧的,身后的山叫青石山,青石山不见一块青石,是一座土山,土山圆润而殷实,据说当初小夼村按村的时候就是看好了这一风水,子孙后代都有好日子过。就军事眼光看,谁控制了青石山谁就控制了小夼村,史连长驻扎在小夼村,这点军事眼光还是有的,他们在青石山驻扎着一个班,一个班居高临下的控制着小夼村,这让驻扎在小夼村的的史连长很有安全感,史连长为什么看中了小夼村这个地方,他贪图的就是这里的油水。
吕小狗带着张静源他们向村里走,一路上也减少了不少的麻烦,因为所有的岗哨都看到张静源他们由吕小狗引领着,也就不再盘问,一路就直接被带到了史连长的连部。
史连长的连部就在村中间一座宽敞的大房子里,这里紧靠大街面,门口还立着一杆国民党党旗,党旗下,连部门口的两边还站着两个国民党岗哨。张静源他们走到史连长的连部远远就听到一片嘈杂声,原来是这些当官的这个时候正在连部赌博,走到连部门口,张静源清清楚楚地听到一个人在哀求:“连长,我已经全输光了,我走了!”
那个被叫连长的人说话很霸道,在说:“不行,你他娘的刚刚才输了九块大洋,就说输光了,唬谁呢?”
这个人就在哀求:“连长,我真的输光了。”
还是那个被叫连长的人在说:“你小子一点都不诚实,这个月老子刚刚给你发了十二块大洋的军饷,你小子手头上原来还有七块大洋,你小子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十二块加上七块,总攻有十九块大洋,输了九块就说输光了,你小子这排长是不是干到头了,不想干了,想在老子这里打掩护?”
这个人一下子就急了起来说:“连长你有所不知,我老娘上个月病危急需用钱,那七块大洋是我跟连副哪里借来得,我连这个月的工资一并都寄回家里去了,这九块大洋还是我跟我们排的士兵借得,我真的输光了,连长不信可以翻我的口袋,翻出来就全归你。”
这个人原来还是个排长,说话的声音都是要哭的样子,史连长敛财有方,把军饷发给官兵的头三天总是带头赌博,想法设法把颁发下去的军饷再收回来,放入自己的囊中,赌场之上无父子,输赢也只能怪自己,既然这位排长被榨干了,连长终于发话了说:“你滚吧!”
吕小狗这个时候门外一声:“报告!”
连部里的纷乱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就停止了下来,吕小狗对此效果很满意,他歪着脑袋对着地面擤了一筒鼻涕,又用军衣的衣袖擦了一下嘴角上的哈拉,吊着膀子还站成了一个一个立正的样子。
连部里嘈杂声被吕小狗的一声报告消解了,连部里静了一会,只听得史连长一声:“进来说话!”
吕小狗立刻就歪着一面身子冲进了连部,进门一个敬礼还差点被门槛绊倒,史连长一看是吕小狗这个怂货,史连长眼睛一瞪问:“快说,什么事!”
吕小狗又习惯性地用军衣的衣袖擦了一下嘴角的哈拉说:“报告连长,你的老家来人了,我亲自就把他们给送来了!”
史连长一听这话鼻子都气歪了,他的老家人都死光了,哪来的人,还老家来人,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史连长还真想看看这个老家来人是什么样子,史连长说:“把他们带进来!”
吕小狗对着身后一挥手,张静源他们三人就依次走进了史连长的连部,史连长看到张静源和李淑德两个人怎么也想不起他们两个怎么会是老家的人,老犇是最后一个走进连部,老犇史连长认识,是幕宝才镇长、幕瑞雪老宅子里的师爷,这个师爷老犇不是跟共产党那些借枪人走了么?
史连长想到这里把脸忽然一板,对老犇说:“你是老犇,没错吧?”
老犇点头说:“史连长说得没错,我就是老犇!”
老犇说:“你老犇,不在幕家大院看好你的宅子跑到我这里干什么来了?”
老犇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到这里来这不把你的老家人送过来了,老家人自有家书要亲自交给你!”
史连长皱着鼻子,一脸不信任地又扫视着张静源夫妇二人,问:“他们,就他们,别演戏了,我已经知道你们两位是共产党,你老犇已经投降了共产党,你们到这里来是自投罗网,是猪样走屠宰之家,一步一步寻死路来了,你们好大的胆!”
史连长很张狂,说完还哈哈大笑起来,他的这种笑会让人毛骨悚然。张静源却没有在意,张静源也笑了,张静源是无声地笑,是那种轻松而蔑视的笑,史连长有些不解地问:“你你你。你笑什么?”
张静源说:“既然是老家来人,史连长就真得不想听听老家的家书?”
史连长听到了家书,史连长一愣,史连长将手一伸说:“拿来,我要亲眼看看我的家书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老犇说:“史连长,我们是不是借一步说话?”
史连长说:“这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就在这里做!”
老犇又要说什么,被史连长粗暴地制止,史连长看上了李淑德,史连长问:“这个人是谁?”
李淑德不俾不亢地说:“本人名字叫李淑德,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要说一点不普通的话,我是胶东特委书记张静源的妻子!”
史连长惊叫一声:“张静源?妻子?”
史连长惊叫之后又恍悟过来问张静源:“原来你就是共产党胶东特委书记张静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