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雴霄看了小蛮一眼，将目光转向乔希那边。
    他的眸子很深很深，但是夜幕下沉寂的海面，没人能望穿浓墨般的海平面下掩盖了多少汹涌地暗流与波涛。
    因为两个女孩离得太近的原因，乔希也分辨不出，他那一眼到底是落在谁的身上。
    乔希只是下意识的，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随着陆雴霄犹豫得越久，慌张就越来越浓烈。
    “陆总，你只有两分钟的时间考虑。不然你也可以两个都不带走，不过要是下次再来，我不敢保证这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都能全须全尾了。哦不对。应该是三个，毕竟小希姐快生了。”
    说到这儿，小蛮不知道想到什么，兴奋地轻笑一声：“看来你是做不下这个决定了。我只能……”
    “我想好了！”陆雴霄终于出声打断她。
    “哦？你选谁？”
    陆雴霄没回答她，径直两步上前，走在林微瑜的面前，就开始低头去解她椅背上的绳子。
    林微瑜本人对于他这个决定，都惊讶得不得了。
    瞪大了眼睛看着正给自己解绳子的陆雴霄，想出口问问他是不是选错了，但是又不敢。
    毕竟，谁都不想做留下来的那一个。
    林微瑜从小锦衣玉食。被当掌上明珠养大的，哪里受得了这个苦？
    难道陆雴霄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才选择她的吗？
    可乔希是孕妇啊……
    小蛮似乎并不意外陆雴霄这个决定，她靠在椅子上看到这一幕，觉得痛快又讽刺。
    “哎，看来陆总也跟其他男人一样，喜欢新欢呢。”
    听着她幸灾乐祸的声音，陆雴霄拧着眉头，狠狠看了她一眼：“我遵守规则，你们最好也是一样。”
    “当然，陆总放心吧。”
    林微瑜身上的绳子已经完全解开，她想站起身。下一刻却发现自己被绑了太久，腿都麻得没有知觉了，差点摔倒在地。
    陆雴霄见状，干脆俯身将林微瑜抱起来，匆匆往工厂外走，还在她耳边说了声：“别怕，有我在！”
    那个男人至始至终，都没有转眸看乔希一眼。
    可是乔希却全程看完了这场英雄救美的好戏，因为距离太近，她也听到了陆雴霄安慰林微瑜的那句话。
    原本，她以为自己是主角的。
    可是如今看着那个男人抱着另一个女人越走越远，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个都得不到他一个驻足和回头的旁观者。
    之前乔希还在车上。给陆雴霄找各种各样被迫跟林微瑜在一起的理由，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好像体会到了，当初白露说她被墨琛亲自带去交换另一个女人的那种绝望。
    她们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可乔希很想叫住陆雴霄，想问问他：“你不是说想要我肚子里的孩子吗？曾经不是不择手段也要我生下来吗？为什么现在不为他考虑一下，就这样把我们留下来？你说好的不会再让人伤害我呢？”
    果然，男人的喜欢和想要，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东西。
    这个世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很绝望啊？就像当初我被卖到地下城的时候一样？”小蛮嘲讽她。
    乔希收回跟随陆雴霄一直走出工厂大门地目光，冷冷瞥了她一眼：“我没做亏心事，跟你怎么会一样？”
    “你现在都落我手里了，还敢嘴硬？”
    小蛮正要对乔希发难，突然手机响了。
    她接起电话。脸色和语气瞬间都变得十分恭敬。
    “什么？放了她？”小蛮接电话的声音不自觉提高，带着不甘心的意味。
    电话那头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她立刻恭敬地应承下来。
    挂断电话，小蛮朝着乔希走过去。
    “我主人跟我说，我们现在钱也拿到了，好戏也看了。陆雴霄既然能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丢下你，就说明你对他来说没什么价值，留着你没用。看在你是个被人抛弃的孕妇，主人让我放你一马。”
    “可是……他没说必须完好无损地放你。”
    小蛮突然话锋一转，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在乔希面前比划。
    “我刚刚还说过，被你害得有多惨。怎么能轻易放你离开呢？”
    小蛮仔细端详着乔希的脸，眼神有种近乎病态的兴奋，仿佛是在思考着从哪里下手。
    “你知道吗？我刚去地下城的时候，那一晚上，来了十几个客人……”
    “其中有一个变态，他喜欢c！发现我不是之后，就拿这样的小刀子捅我，那晚我流的血染红了两张床单。下一个客人还接着来。那地方简直是人渣窟，陆雴霄送我进去就是要我死……可他没想到我能逃出来，没想到我会找你们报仇！”
    小蛮说着，眼神越来越狠：“我受了这么多折磨，现在就全部还给你！”
    乔希发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腹部，心头一跳：“你要干什么？”
    “你现在最看重的，应该就是肚子里这个孩子了吧？我答应主人要放你走，可没答应要放走你肚子里的小东西。你猜我这一刀插下去，会不会正好戳穿他的脑袋……”
    小蛮手上匕首的刀尖指向乔希的肚子，然而还没动手，却被已经偷偷挣开绳子的女孩一把推开。
    趁着小蛮还没反应过来，乔希想逃。
    然而。到底是怀孕了身子笨重，她没跑两步就被抓回来。
    “放开我……”
    “你以为自己跑得掉吗？”小蛮一脚踹向乔希腹部，招呼两个手下过来按住她。
    “你没看出来吗？陆雴霄根本不想要你跟你肚子里这个孩子，就跟上次一样。乔希。你真是悲哀，在同一个男人身上栽倒两次，那这孩子也由我来结果吧……”
    乔希想要挣扎，但是又不敢动。因为她感觉到刚刚小蛮踢她的那一下。有种堕痛在她的小腹蔓延。
    甚至，她感觉到了有什么液体在流动……
    乔希看着小蛮手里的刀离自己越来越近，感觉到下腹地绞痛越来越明显，从来没这么无助过。
    好在，小蛮还没碰到她，突然被身后一道大力甩开。
    紧接着抓住乔希的两个人，都吃痛地松了手，女孩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乔希抬起头，看到的是陆雴霄的脸。
    那一刻，她没有得救的欣喜。
    因为男人没第一时间选择她，她的心就不会动了。
    现在赶回来，是想弥补吗？可有些东西是补不上的。
    陆雴霄刚刚带着林微瑜离开，就应该想到乔希会遇上这样的危险，可是他走得义无反顾，早就在决定的时候做好了让她牺牲的准备。
    “小希，你没事吧？”
    陆雴霄看着她。眼底流露出的是担心，乔希却避开与他目光对视。
    不等两个人有所交流，小蛮跟她的人已经缓了过来。
    陆雴霄只能将乔希护在身后，先对付面前那些人。
    陆雴霄的身手很不错，乔希之前就听说过他练散打，可以一个打十个。
    所以如今被跟小蛮一起的那些人围攻，他护着乔希也能游刃有余。
    那女孩就不明白了，他刚才为什么不尝试着博一下。那说不定可以带她们两个人一起走。
    难道……他是怕混乱起来林微瑜会受伤吗？
    所以先把那个女孩带去安全的地方，才回过头来救她？
    想到这儿，乔希的眼眸黯淡下来。
    突然，一个纤弱的身影从工厂门口跑进来：“霄哥……”
    陆雴霄正在跟两个绑匪缠斗，分心看了去而复返的林微瑜一眼，皱紧眉头：“谁让你回来的？不是让你走吗？”
    “我不走，我担心你！”林微瑜道。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虽然害怕，但却义无反顾朝着这边靠近：“你不用担心我，我刚刚在外面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来的。”
    双方人数悬殊的搏斗竟然让陆雴霄处于上方，小蛮又听说林微瑜敢报警，不禁眼眸一狠，朝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靠近。
    乔希看到了小蛮手中的寒光一闪，那一刻她不知脑海里闪过了什么，突然冲过去，挡在林微瑜的面前。
    “啊！”
    ……
    冰凉的刀身穿破她的皮肉，那一刻乔希居然没感觉到痛。
    她只觉得冷，很冷……
    陆雴霄听到林微瑜的尖叫声，转过头，他看到乔希的后背被鲜血染红的画面。
    “小希！”
    乔希这会儿才感觉到痛，痛得她几乎快要晕过去。
    可她硬撑着等到陆雴霄来到自己面前，紧紧抓着那个男人的手臂：“救……救护车……救我的孩子……一定要救我的孩子……”
    乔希咬着牙让他一定要救孩子，说了好几遍，才在陆雴霄猩红的眸光下闭上眼睛。
    医院——
    陆雴霄站在手术室门口，面前的门打开，男人第一时间冲上去。
    “陆总，产妇受到刺激，送来医院之前羊水就已经破了。她背部的刀伤现在不能缝合，失血过多，我们血库里没有跟她血型相同的备用血源，再这样下去产妇会有生命危险。”
    “你说什么？”陆雴霄一把揪起那个医生的领子，太阳穴跟喉头的青筋几乎快爆出皮下组织：“我早在两个月前就让你备血，现在你告诉我没有血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