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他抚了抚眼镜,待看到她时,开心的一把摘掉眼睛,把手里的笔夹进本子里,放到床头柜上。
“夏夏来了,这丫头来了也不打电话,不过你就不该来,你妈的身体也不好。”
他老人家总是为她着想。
夏冬儿鼻子一酸,刚收起的眼泪,差点又落下,她吸吸鼻子,强扯起一抹笑容。
“爷爷,我不放心您,所以过来看看,妈在家,有那么多人看着,没事的。”
她急忙走过去,把手里的包放在床尾,站在厉老爷子不远处。
不想让他看出自己哭过,所以不敢凑前。
她故作环顾四周。
“这里的空气还好,不过还缺一些绿色植物,我一会给您买一些去。”
“夏夏!”
虽然她故意左右言之,老爷子还是看出来她的异样。
“嗯?”夏冬儿转头看向厉老爷子。
“告诉爷爷,怎么了?”
他以为夏爸出了什么事,心脏狠狠的跳动一下,脸色也难看起来。
夏冬儿见此,吓了一跳。
陈管家也看到了,急忙上前,“老爷,您可不能着急啊,医生说您不可以动气的。”
“小姐,您有什么就告诉老爷,总比让他着急的好啊!”
老爷子虽然老了,但是大风大浪一辈子,自然什么都见过,不会因为什么事,就扛不住。
反倒是让他猜,会让他更费心思。
从刚才他就看出夏小姐有事,只是不该问的他自然不会问的。
“爷爷,我真的没事,我本来想来看看您为什么没回去,刚才碰到刘医生,他说您需要住院,我就着急了些。”
她说的是真的,厉老爷子见她神色正常,没有什么变化,便相信了一些。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你爸爸那里没有消息吗?”
夏冬儿摇摇头。
老爷子这才松口气,拍拍两米的大床,让夏冬儿坐在床边。
夏冬儿乖巧的坐下。
“人老了,即使没有病痛,该去的还是留不住,所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不用着急,这事谁也挪不过,只不过是迟早的事而已。”
他叹口气,似乎对自己的剩余不多时间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反而很坦然。
“若说我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你和小谦的孩子出生,若是看到我的小曾孙,我就是现在死了也没有遗憾。”
闻言,夏冬儿忍了半天的泪水,还是奔出眼眶。
“爷爷,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就迟几年生,这样您就可以多陪我们几年了。”
厉老爷子听了她的话,爽朗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你这个傻孩子,若真可以这样就好了,就怕我等不了啊!”
他拍拍夏冬儿的手,慈爱的模样,再次激发夏冬儿的泪腺。
“爷爷,对不起!”
老爷子的宽宏大度以及慈爱之心,让她没忍住,说出藏在心底的自责。
“爷爷,对不起,是我害了您,都是我的错,不然您……您不会这么快就……”
“对不起!”
她不会原谅自己的,因为她的蠢才会被人利用,她低着脑袋,眼泪就像倾盆大雨,瞬间衣裙湿了一块。
厉老爷子瞅瞅管家,又瞅瞅阿右,管家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阿右却木头般一动不动,因为他也不知道。
厉老爷子心疼的回望夏冬儿。
轻声询问着,“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爷爷这是老毛病,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是我……”她哭得断断续续的,“我送的的茶叶有问题,对不起……”
她这么说,老爷子就明白了,眼里闪过惊讶,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说道:“就因为这事,你哭了这么长时间吗?你这孩子,还真是老实。”
虽然有些接受不了这伤人的事实,但是不能因为这毁了眼前这个单纯的孩子。
这就是他一直看重的夏冬儿的品质。
出了什么事,从不推卸责任,即使这事不该她负责任,她还是会认为是自己的错。
她诚实,负责,坦坦荡荡,又心地善良。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也大概知道了,这孩子送他的茶叶里被人动了手脚,她并不知道。
应该是化验结果出来了,恰好刘医生告诉了她,因为刘医生并不知道这茶叶是她送的。
所以她自责,无法原谅自己,还强忍着,最终忍不住说了出来。
“不,我害了您,您对我那么好,我就是那条农夫养的蛇,要不是我,您还可以颐养天年的。”
“你这孩子想多了,我本来就一副残破身体,只是迟早问题,不过没想到的是,有人还看重我的这副身体,用来离间我们。”
“你可千万不要上当,不然,爷爷真的会急坏的。”
厉老爷子把纸巾递给夏冬儿,夏冬儿紧咬下唇,控制着泪水。
看到她倔强的模样,厉老爷子叹口气,她这么单纯,是好也是坏。
想让她一直这么单纯的活下去,便免去了一些该有的应对处理方法,也没有给她培训如何在这个圈子的生存法则。
他想有自己的孙子保护就好了,谁知还是让对方钻了空子。
“再说,刘医生说有药物维护,我不可能会那么快的,我还要等着抱你们的孩子呢!”
“爷爷!”
明明知道,爷爷竟然还安慰她,夏冬儿心一抽一抽的痛。
自责愧疚就像蚂蚁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爷爷要的是你和小谦安好,即使活百年又怎么样,孤寡冷清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呢,如果你真的想弥补,那就赶紧让我抱上曾孙孙,不一定我这病不用药也就好了。”
厉老爷子慈爱的望着她,可恨的不是眼前的孩子,是那个利用她的人。
夏冬儿一直低着头,她不敢直视爷爷的眼睛,那样只会让她为自己的愚蠢杀了自己。
听到老爷子的话,她猛地抬头唤了一声,“爷爷!”
谁知,眼睛一暗,要不是阿右反应快扶住她,她会一头栽下床,这样是真的吓到厉老爷子了。
“夏夏,你怎么了?”
厉老爷子急忙坐起来,担心的询问着。
夏冬儿忍着猛然而来的虚软,心悸,以及轻微的恶心,摇摇头。
“没事的,估计是脑袋低太久了。”
她怕老爷子担心,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表示自己没事。
老爷子看见她的脸白的像纸张,额头的皱纹越来越深了,“让阿右带你去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