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t先生在为了没达到预期效果而愤怒，这边下线的钱水崇和钟戎则久违清爽地睡了饱觉，第二天晨光到来时才懒洋洋地起床。
    群里的阿莱和moon还没起，昨天钟戎和钱水崇熟睡的时候他们俩就在群里兴奋地聊了百条，大多都是在讲配合的完美程度，还有一个月缩到三天的超预期好结果。
    无钟的消息咻地冒出来：辛苦了各位。
    过了两秒，他又发：幻境的事，谢谢。
    看来是醒了。钱水崇笑笑，发了个ok的表情包。他从床上一骨碌坐起来，率先洗漱完毕，听见钟戎在楼下冲澡的声音，想起还没得及跟他讲的事。幻境里他知道了无钟是钟戎，但钟戎不知道钱水崇就是9。
    得找个机会跟他坦白。
    但是直接说显然不行，钱水崇不确定钟戎会不会9是他而变得冷淡。保险的办法是先让钟戎像无钟亲近9那样亲近他，再在之后的相处里慢慢透露细节给他，让他自己猜出来。公司没给他安排新工作，那这三天他就相当于放假。
    游戏停服这三天是个机会，昨天睡过去一天，今天和明天得找机会和钟戎一起出去。不说亲近，起码也得熟悉起来，不能像现在这样搬过来半个月都没见过几面。
    水气氤氲，钟戎揉搓擦干滴水的头发，随手揪起t恤和短裤，光着脚走出浴室，忽然闻到一股饭味。
    钱水崇在做饭？钟戎纳闷，搬过来厨房没被用过一次，怎么今天忽然有人开火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他咂咂嘴，被饭香弄得有些饿，准备下楼买点便利食品吃。还没走到大厅中间，厨房门被一把拉开，钱水崇探出头：“洗完了？”
    钟戎被他熟稔的语气吓了一跳，下意识回答：“洗完了。”
    钱水崇自然点头，把厨房门打开：“帮忙收拾一下餐桌，我把菜盛出来。”
    “好……不是，”钟戎差点直接答应，“你要我跟你一起吃吗？”
    “嗯，”钱水崇面色寻常，“我做了双人份的。”
    他态度太过自然，钟戎很难别扭起来。他不太明白一直没交流的钱水崇为什么突然间跟他一点隔阂都没有的样子，很亲密地邀请他一起吃饭。更奇怪的是他拒绝不了。钱水崇现在给他的感觉好熟悉，让他不想说出拒绝的话。
    怎么回事？
    钱水崇抽出两双筷子，递给钟戎一双：“这些够吗？不够我再去盛。”
    钟戎愣愣地接过筷子，看着面前色泽诱人的面：“……这是你自己做的？”
    “嗯，随便做了点，”钱水崇笑眯眯地看着他，“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钟戎抛开乱糟糟的想法，挑起一筷子面放进嘴里，瞬间被惊艳。这个面味道好不说，还有种家乡的味道，某种角度上说，跟容芓崎做过的面味道有些像。他抬起头，肯定地点头：“好吃。”
    钱水崇看着钟戎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轻笑：“今天第一次做这个味道的面，我还怕你不爱吃。”
    钟戎一愣：“第一次？”
    “嗯，”钱水崇点点头，“想着你可能会想家，就试着做了做f城的面。”
    因为他才做的吗？
    钱水崇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
    钟戎呆呆地看钱水崇吃面，有些手足无措。他无声地吃了半碗面，一抹嘴，定定地直视钱水崇：“谢谢。面很好吃。”
    “好吃就好，”钱水崇弯弯眼睛，心情很好，“以后你想吃什么随时说。”
    钟戎抿嘴点头：“那菜我来买，你跟我说，我去买。”
    “好，”钱水崇随手把一旁的煎鸡蛋夹给钟戎，“多吃点。”
    钟戎咬住煎蛋：“你待会儿还得上班吧？”
    钱水崇摇摇头：“今天明天不上，之后在家办公。”
    钟戎疑问歪头，钱水崇解释：“我的工作在家就可以做。”
    “但是你不是因为这里离公司近才租这里的吗？”钟戎想不通，“可以在家工作为什么还要租房？”
    钱水崇一顿，很快调整过来：“除了想离公司近，还想独立。毕竟之后也是大学生了。”
    钟戎了然，不再多问，继续安心吃面。钱水崇看对话就此结束，有些不舍，晃眼看见空荡荡的大厅，瞬间找到新话题：“你今天有事吗？”
    “嗯？”钟戎被拉回对话，“没有。”
    “那待会儿一起去看看家具吧？”钱水崇说，“今天起得也早，正好。”
    钟戎顺势点头：“嗯。”
    “你喜欢什么风格的家具？”钱水崇问，“欧式？中式？简约？还是什么？”
    钟戎被钱水崇一连串的询问闹得瞳孔晃动几下，犹豫后还是问出口：“你今天好热情，是有什么好事吗？”
    钱水崇看着钟戎翘起的发梢一笑：“嗯……我平时很冷淡吗？”
    钟戎仔细回想：“不是冷淡，就是普通态度，今天特别热情。”
    “我之前错了，”钱水崇流畅道歉，“我之前不知道……从现在开始想和室友成为朋友算晚吗？”
    朋友？
    钟戎一顿，看着钱水崇真诚的眼神心里不可避免地一暖。钱水崇一直对他都不错，钟戎想。从他一开始来h城，没把他赶出去，还时不时地帮他，回f城时也是他开车送的。
    他松弛下来：“不晚吧。你想和我成为朋友吗？”
    “想啊。”钱水崇真挚答。
    “那就当朋友吧，”钟戎抿嘴一笑，“钱水崇。”
    晨光此时钻入厨房，洒在钟戎的嘴角，让他的笑容愈发漂亮。钱水崇一瞬间恍惚，捏紧筷子的瞬间心脏也缩紧。像幻境中看见钟戎落泪时一样，他被钟戎的笑容也夺去了呼吸。
    他之前怎么从来不知道，钟戎笑起来这么好看？
    钟戎的笑容和无钟时简直一模一样，嘴角翘起的弧度都一样，不过高不过平，恰到好处，加上黑亮眼睛里笑意满满地化开，真的太好看了。
    钟戎低下头接着吃面，钱水崇眨眨眼，从愣神中恢复，莫名觉得嗓子有些干。他情不自禁地短暂回味钟戎的笑，想再看看他的眼睛，于是又问：“这些面够吗？我再给你盛点？”
    钟戎如他所愿地抬眼：“够了。家具城什么时候开门啊？”
    钱水崇满意地看了个够，再一本正经地回答问题：“十点，咱们八点出门，到那里就差不多了。”
    “很远吗？”钟戎问。
    “开车一个小时差不多，”钱水崇盯着他随着光线改变的瞳孔，“有点远，但是那家东西比较齐。”
    “嗯，”钟戎得到答案，低下头收底，“我吃完了，先去换衣服了。”
    “不着急，还早，”钱水崇这样说着，迅速收底，放好脏碗追上钟戎，“先给家做做简单的清扫吧？”
    钟戎下意识挡住房间，又想起钱水崇知道他有游戏仓，于是不再别扭地挡着门：“一个小时来得及吗？”
    “简单的可以，擦擦扫地机器人收拾不到的地方，”钱水崇自然道，“像是游戏仓。”
    钟戎看看自己物品贫瘠的房间：“我的房间不用收拾，你的需要吗？”
    钱水崇眨眨眼：“不擦擦游戏仓吗？”
    “我擦过了，”钟戎关上自己的房门，“去你的房间吗现在？”
    不行，这样没有对飞掣有自然话题的情况下让钟戎贸然看见自己房间的游戏仓，说不定会造成不可控的事故。钱水崇当机立断：“还是看看都有什么需要的家具吧。”
    钟戎没有意见。他扫视一层的大厅：“有电视，没有沙发和茶几。你平时看电视吗？”
    “不看电视也可以坐在这里吃饭，”钱水崇良善地笑，“聊聊天也可以，朋友间要聊聊天，你觉得呢？”
    “那就买一个沙发，”钟戎默默记下，“必需品还有什么？”
    钟戎这么认真，钱水崇也不好意思摸鱼。家里缺的东西不止一星半点，一时间都不知道先说哪个。他扫到厨房门，决定先从厨房说起：“需要厨具。只有一个锅三双筷子，其余什么都没有。”
    钟戎对厨具一窍不通：“所以都需要什么？”
    钱水崇一一给他说，在他记录的时候又顺便环顾大厅，一口气说出一串家具名称。钟戎快速记录，皱眉问：“为什么有吊灯还要落地灯和小彩灯？”
    之前某次任务中，无钟在之前某次任务中表现出对目标所在地店装潢的感兴趣，钱水崇正是按照那地方的装潢一个不落地叙述的，他以为这样会让钟戎觉得很有情调。但当然不能这么直接说，钱水崇艰难一笑：“……因为能用上。”
    “那鲨鱼、蛇、狗、狮子的玩偶呢？”
    “……也能用上，当靠枕很舒服。”
    “那琉璃装饰呢？怎么用？”
    “……”
    “划掉吧。”
    钟戎面上的质疑明显至极，从眉头到发梢都散发着“我觉得你真的很败家”的气息。钱水崇勉强保持住微笑，感觉有些失策。
    无钟可能不是喜欢那个任务地的装潢，说不定是觉得它太浮夸。
    钱水崇默默叹气，把思路重新拉回实用简约的家具上：“放杂物的柜子也需要几个，沙发的抱枕也是。抹布和毛巾也需要一些吧？”
    钟戎恢复了正常的表情，钱水崇松了口气，和他认真地疏离记录所需的家具。即使是按照最简约实用的标准罗列，最后也列出了一长条。
    “回来怎么办？”钟戎看着列表发愁。
    “有智能运送，”钱水崇说明道，“一大货车那样的从家具城到这里也只需要10块钱，如果有活动或者打折，还能碰上免运费的情况。”
    钟戎久违地感受到了h城高科技的方便。他放下心，看一眼表：“怎么就八点了？”
    “列家具时时间过得真快，是吧？”钱水崇拉起钟戎，“换衣服，准备出发。”
    “你送吗？”钟戎问。
    “嗯，”钱水崇点头，“换衣服吧，待会儿见。”
    钟戎点点头，转身跑进房间。钱水崇不急不慌地上楼，把家居服换下，找出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穿好，配搭手表，顺手拿起香水喷了一些。发型ok，衣服ok，脸ok，味道ok。他看着镜子里全方面ok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拿起车钥匙转身下楼：“钟戎？”
    钟戎已经坐在了玄关等他。他头发翘起来一撮，可能是穿衣服时弄乱的。钱水崇忍住笑意，走到他身旁，轻轻把他的呆毛压下去：“等很久了吗？”
    “没，”钟戎一捋头发，“走吧？”
    “嗯，”钱水崇打开门，“家具城有很多好吃的，午饭想吃什么？”
    “不知道，”钟戎跟着他出门，“你吃过什么吗？”
    “嗯。你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