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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了侍夫
    皇帝虽表面上嫌弃云城,但到底还是宠爱的。
    寸土寸金的皇城脚下,长公主府占地百亩,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华贵。
    这府宅从公主十五岁及笄修葺至今,总算是住进了人。
    云城窝在主屋外的躺椅上,清点着银票地契,笑得眉眼弯弯。
    “啧,阔气!”她将这些宝贝重新放回匣子中,感叹道:“父皇竟将广陵郡赏给我做封地,这可是大梁最富裕的一块地!”
    “是啊。”夕颜接过匣子,“陛下虽嘴上不说,但一向是最疼您的。”
    她又接着道:“咱们大梁向来是立贤,并不讲究男女之分。如今陛下只有您和二公主两位,将来啊,这皇位也定是要传给您二人的。”
    云城默了默,垂下眸重又窝回躺椅中,她半眯着眼,头顶树叶枝杈的阴影打在脸上,显出斑驳的光影。
    她轻声道:“不是还有皇叔们?我瞧着父皇十分嘱意五皇叔。”
    “殿下,”夕颜劝道:“任谁不想把最好的留给自己的子嗣呢?您但凡听听陛下的话,多学着拉拢大臣们的心,参与朝政,陛下定是高兴得不得了。”
    “可这些事我做不来。”云城蹙眉。
    “殿下天资聪颖,怎会做不来?怕是不想做。”夕颜轻叹一声,“殿下,您别怪奴婢多嘴。人活在这世上,从来便不能顺心如意,总要学着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她微微皱眉:“殿下,皇位这东西还是攥在自己手里的好。您别瞧着五王爷性情温和,恭敬有礼。但到底不算是一家人,不是一条心。若是以后......”夕颜咬了下唇,“陛下皇后先去,五王爷变了脸,但那时,您和二公主无权无兵,该如何护住自己?”
    “连你都看得如此透彻......”云城叹了一声,想到上一世夕颜同自己说这些时,她还不耐烦地骂了她一顿。
    谁能想到最后果真一语成谶,夕颜最后也因为护着自己被皇叔百般刁难。
    云城摸了摸她的头,眼神温和,“我仔细想想,你先下去吧。”
    “是。”
    夕颜端着匣子回了屋,云城半眯着眼,瞧见小德子远远地引着一人走来。
    她神色柔和了些,缓缓地笑了。
    “殿下。”小德子道:“宋清肃到了。”
    身旁男子剑眉星目,气度疏朗,他下跪行礼,“微臣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
    眼前这人还是一如从前,她盯了他半晌,目光怅惘,直到宋清肃耳根微红,目光窘迫地抬眸看她,云城方才收回目光。
    此刻,他还不是从前一呼百应的大将军,只是一个小小金吾卫,云城特意同父皇将他要了来。
    “我这里没有诸多讲究,都是怎么高兴便怎样来。你也不必多礼,自个儿随意舒心就好。”
    “微臣不敢。”宋清肃又俯身一礼。
    还是那个古板性子。
    云城心叹一声,由得他去。
    “你在公主府只管负责我的安全,其他事情自有人负责。”她笑问,“听明白了吗?”
    “微臣定当竭尽所能护殿下周全!”
    见他又要行礼,云城无奈,示意下人将他带下去歇息片刻。
    待人都走尽,她一挑眉,看向小德子。
    小德子心领神会,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殿下,都安排好了,在府里最偏僻的角落,平日里送饭都是奴才亲自去。”
    云城皱眉,“除你以外......”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小德子很识眼色,立即接话道。
    “办得不错。”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拍拍他的肩,咬牙切齿,“走,且去瞧瞧我这个侍夫。”
    七绕八拐,软轿停在了一处僻静的竹林。
    “你们且在此处候着。”云城吩咐,“小德子,带路。”
    丛丛青竹掩映,行至尽头,只余了一座极其简陋的院子,周围有些破烂的木头桩子,依稀还能看出是个篱笆模样。
    里面只有一间残破的茅草屋。
    云城环顾了一圈,推门走了进去。
    窗前放置了一张看起来还算新的竹椅,戚殷半躺在上面,乌黑的发倾泻而下。
    她走上前去。
    戚殷半眯着眼,姿态慵懒,恍然间见到她也不行礼,只道了声,“参见殿下。”
    “见到本宫不行礼,这便是你的礼节?”云城微怒。
    “戚殷身子不太爽利,想必殿下也不会强人所难。”戚殷看着她微微一笑,“不然,还如何服侍殿下呢?”
    云城淡淡瞟了他一眼。
    小德子事办得周到,这茅草屋确实是破败不堪。屋中只一床,一桌,一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头顶的茅草缺了一块,刮风下雨之时,风雨如注。
    “这便是你想要的?戚殷?”云城道:“你费尽心思,甚而连脸面都不要了,来我府里做侍夫,过这般暗无天日的生活,你图什么呢?”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戚殷眸光看向窗外,纤长挺翘的睫毛轻颤,“于我,这样的生活已是极好。”
    下一瞬,他却是又带了调笑,“何况,美人在侧,谁会嫌呢?”
    云城冷哼一声,“既然你如此情愿,那便好好享受着吧!”说罢,拂袖而去。
    戚殷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他看着窗外绿意盎然的竹林,眸光微暗。
    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云城皱眉,“他既如此享受这清苦生活,便遂了他愿。小德子,往后不必每日送饭。”
    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小德子怔愣着,半晌才应声。
    心却叹了口气,这戚公子也不知是怎的惹着殿下了,竟让她发如此大的火。
    —
    戚殷被纳作侍夫一事,除去那几位,无人知晓。
    云川问过几回,云城也只是说不知,搪塞过去了。
    百姓们也只当这位惊才绝艳的乐师是真的私事缠身才杳无音讯,虽是奇怪,更多的还是惋惜。
    相安无事地过了半月。某一日,忽地谣言四起。
    原来戚殷并不是家中有事,而是被云城长公主纳作了侍夫,百姓震惊之余不由得感叹,长公主虽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全身上下没多少优点,但冲着心仪容相六年之久便也博得了一个深情的名号。
    没成想,也还是个水性杨花之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谣言越传越远,自然而然地飘到了皇帝的耳中。
    “胡闹!”陛下大怒,掷了弹劾的奏折,砸了茶盏。
    朝中那几位硬骨头的老臣仍旧是义愤填膺,同皇帝吹胡子瞪眼,非要让他好好罚罚这个无法无天的长公主。
    陛下无可奈何,窝了满肚子的火气哼哼地到了永和宫,见到皇后的第一句话便是,“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皇后觉得十分委屈,眼眶一红,梨花带雨。
    陛下一见着皇后的泪珠,登时便软了语气,千哄万哄却还是没让她消了气。
    皇帝当晚便凄凄惨惨地收拾床铺挪到乾宁殿中将就了一晚。
    是夜月明星稀,皇帝抬眼望天,无语泪流,大臣们倔得像头驴,女儿们一天到晚给他找事,就连皇后还同他耍脾气。
    “苏东风。”
    “奴才在。”
    “你说朕上辈子是否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这辈子来还债了?”
    苏公公:......
    宫里鸡飞狗跳,云城却是丝毫不知,窝在她的公主府每日里吃喝玩乐,过得甚是舒心。
    直到几日后,皇帝终于有功夫收拾她这个罪魁祸首,下了道圣旨。
    云城颤颤巍巍地道:“夕颜,你过来瞧瞧,我是不是看错了。”
    夕颜凑过去看,几个大字:给朕滚进宫。
    她同情地看了眼云城。
    云城虽不知为何,但也十分清楚,她确实是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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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城瑟瑟发抖:父......父皇
    皇帝撸袖子:打死你个龟孙!一天到晚竟丢老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