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卡特飞到阿拉巴斯坦首都的目标非常明确,计划也很简单。
和克洛谈判,谈崩就打。
临走之前,面对公主的期待,赫卡特并没有表示都包在她身上,而是很认真的说,“别盲目的把希望寄托给一面之缘的海贼,这是你的国家,对吧?。”
薇薇一愣,这是不打算帮忙的意思吗?
“你叫薇薇对不对?我告诉你一件事好了。”
“当你不知道要怎么走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停下来,仔细观察才能确定方向。”
女人笑着摸摸她的头,“越着急越看不清楚啊。”
薇薇仰着头看她飞远的身影,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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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阿尔巴那,依旧是一个热闹的城市。
赫卡特降落在城市的边缘,打算沿途观察一番。
国家连续三年的干旱并没有打败积极生活的人民,他们用自己的方式经营生活。
“三年了吗?”赫卡特问路人。
这个时间倒是和克洛来的时候差不多,会有关系吗……
路过的大婶跟她闲聊起来,“可不是嘛,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克洛……大家怎么看待七武海来到阿拉巴斯坦呢?”
大婶打开了话匣子,“克洛克达尔大人可是个好人,真不愧是zf选出来的人,他帮我们解决了沙贼和海贼的骚扰,还有最近兴起的叛乱军,只要有他在,我们都很安全呢。”
要是以前赫卡特应该会相信这番说辞。
可惜,这样完美的形象,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简直就像是曾经面对多弗朗明哥一样。
表演的痕迹太重。
赫卡特皱着眉,不知道该如何判断。
“丫头,你要是想看看七武海的话,我听人说雨宴就是他开的。”
大婶很热情,赫卡特想说些什么,她却直接断定,“反正我们阿拉巴斯坦,现在也没什么吸引游客的地方,肯定是为了看沙鳄鱼来的吧。”
“他可是我们大家的英雄啊。”
中年女人包着头巾,也还露出一些白发,她笑了,眼角泛起皱纹。
“阿拉巴斯坦以前也很美的,总有一天……还能回到以前的。”
正说着,有一人被丢出店外,他挣扎的回头扯住商家的衣领,声嘶力竭,“淡水的价格怎么能比之前贵了三倍呢!”
商家不耐烦的挥挥手,“涨价了呗。”
“我们家喝的药要兑水服用,水已经比药贵这么多了,你再涨下去是要我儿子死啊!”
商家也是苦不堪言,价格是一层层加上来的,他更委屈,“老天爷的错,医生的错,你不要为难我一个商人,要么掏钱要么滚蛋,别挡人财路。”
“哪怕只有一杯呢?我只买这些钱的,求你了!”
答案是拒绝。
拆了的水会有损耗,淡水已经很珍贵了。
那人脸颊干瘪,眼中只有哀痛和愤怒,“我儿子已经病成这样,这么多年街坊邻居,你真的一点情面都不留吗?”
“你以为这水是我变出来的?讲点道理!人人都买得起,为什么你买不起?”商家寸步不让,“回去借钱吧!”
那人跪下了,手里高高举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求求你,没有水喝,我的孩子就要死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商人毫不犹豫给了他一巴掌。
钞票撒了一地,男人连忙一一捡起,商人还在说,“这桶水送给你了我这生意还怎么做?铺子都被你们这群穷鬼搬空了,到时候死的是我!”
在商家用扫帚打向瘦弱的一方时,赫卡特伸手拦下。
“一桶水多少钱?”
商家短暂愣神,对这个漂亮女人报了个数,倒是照常开张做生意。
赫卡特将钱丢到他手里,面无表情,“找零。”
她拿着水,想递给下跪的男人。
男人依旧在地上匍匐着。
泪水是奢侈的东西,蒸馏身上仅剩的水分,留下不咸不淡的悲痛,毫无意义。
好渴。
内心的焦灼已经耗干了最后的尊严。
干脆死在这算了。
放弃吧。
到底为什么这么艰难还要活下去……
可是,他的儿子只有八岁啊。
所以他连死去的资格都没有,苟延残喘在这。
商户联合将淡水的价格炒成黄金,所得利润的大部分还是送到中心城。
穷的地方更穷,富的地方更富。
贵族和王室依旧在中心城好好的活着。
只有他的儿子,连一口水都喝不到。
国王在做什么呢!
这样的国家……这样的统治者……
男人的手掌愤怒的抓着土,坚硬的,毫无湿意。
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因为三年的旱灾只留下裂纹。
他不会哭。
在这个国家,人心悄然产生的裂痕,比眼泪深刻。
裂痕处的空洞,会渗透出仇恨。
男人空洞的抬起头,看着这个陌生的高挑女人。
“水给你。”赫卡特说。
“……我没有钱买一桶水。”
他手里攥紧了那几张钞票,表情满是绝望。
银发女人只告诉他一句活,“我卖的便宜。”
她抽出一张钞票,在周遭人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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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宴位于城市的中心,和边缘区域那些贫民不同,这里跟赫卡特平时看到的地方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好一些。
从外面那座显眼的鳄鱼金字塔门口进来,里面是更加奢华的聚会。
香槟塔周围是衣着华丽的贵族名流,他们各自应酬着,偶尔下注买定离手。
现在有心思玩乐的,当然是不愁吃穿的他们。
永远与灾难无关的他们。
赫卡特看着门口装饰喷泉旁那些飞溅的水花,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西装革履的门童谦卑的低下头,“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吗?”
女人淡淡收回视线,“我要见克洛克达尔。”
门童陡然一惊!
“就说赫卡特来了。”
很快,她被领进建筑深处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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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过来,瓷砖甚至覆盖了天花板。
赌场装修的很豪华,看来他过的不错。赫卡特想。
属于老板的办公室在地下。
放眼望去气势很足。
会客沙发,雕花茶几,柚木办公桌,会转的漂亮椅子,浮夸的摆设,更显眼的是进门就能看到的巨大水槽。
三只眼熟的香蕉鳄鱼长的很大了。
比起酒岛那座小房子里的泳池,似乎阿拉巴斯坦更为适合他们的生长。
眼前的男人也是一样。
他穿着得体的西装,身上的肌肉线条衬得衣服很好看。
左手的金钩随意搭放在膝盖,右手拿着雪茄,还是赫卡特熟悉的味道,他常抽的那种。
看赫卡特站在门口,金钩敲了敲桌面,“坐。”
克洛克达尔逆着光,脸上的疤痕,低沉的声线,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也打量着她。
好像瘦了点,白鲸号不给饭吃吗。
面无表情板着脸,是没睡醒在放空吧。
克罗对她的冷脸不以为然,反正很快又会说一大堆废话,打破这样的面具。
他太了解她。
男人想到自己手腕上的黑色手链,换了个姿势抽烟。
袖子拉上去,能被她看到的那种。
从爱魔拉出来时赫卡特去捞的一大堆财宝,都给了他。
几年前,他只戴着路边摊买的那条手链走了。
手链是一对,黑和白。
她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男人嘴角微勾,熄灭了烟,又换了个动作,右手刻意的放在桌上敲了两下。
“红茶和甜甜圈?”他准备叫人送来。
无名指空荡荡,在旁边的宝石戒指衬托下有些突兀。
而手腕上那廉价的绳编手链,大概是克洛克达尔戴过最穷酸的东西。
赫卡特就坐在对面看着他,一直没有开口。
他不由得挑了挑眉,没发现吗?
-
两人对视良久,却没说话。
克洛克达尔眉头皱的可以当搓衣板。
开什么玩笑,让他先开口不就输了吗?
好在赫卡特只是在研究措辞。
她想了半天,最后问,“你想当国王吗?”
女人一句话就让他懂了现在的情况。
“你听说了什么?”
赫卡特没有回答,继续问,“这国家的内乱对你有什么意义?”
“……这就是你来的目的,问我问题?”
克洛克达尔冷笑,“那,我没有回答的义务。”
魔龙失望的看着他,“所以真的是你。”
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以为是误会。
这样的目光让他感到不爽,攥紧了拳。
“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喝不上水?旱灾真的只是因为跳舞粉吗?”
赫卡特十分难以接受,“你的目标,难道不是大海吗?”
在一个国家称王,从来不是沙鳄鱼的目标。
她知道。
他有更远大的梦想,并且一定会做到他自己满意,克洛就是这样的男人。
她的想法很直白的写在脸上,克洛克达尔变得平和一些,还不算太笨。
“阿拉巴斯坦不是我的目标,我来是为了别的。”
古代兵器,冥王。
仅仅一击就能毁灭一个岛,拥有绝对的震慑力。
有了这个不管是白胡子还是海军,他都可以解决。
但是男人只告诉她,“只要得到这个,我就可以拥有绝对的力量。”
这对克洛克达尔来说已经算是开诚布公了。
如果有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在旁边,都会大跌眼镜,沙鳄鱼是受了什么刺激?
却十分符合赫卡特的印象。
克洛不会说谎,做什么都很直接。
她以前也很喜欢这一点。
知道了目的,就有办法谈下去。
“我想办法帮你拿到那个,然后你把阿拉巴斯坦恢复原状吧。”
男人轻笑,这样天真的话只有她能说出来。
“带你去见个人。”他没回答,站起身。
赫卡特皱起眉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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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紧抱住罗宾,“好久不见!”
罗宾也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对她的出现并不意外。
“好久不见,魔龙小姐。”
克洛克达尔冷冷瞥过两人缠绕在一起的手臂,对妮可·罗宾的不识相感到十分不愉快。
“人呢。”
罗宾马上投入到工作中,“很快就要抵达了。”
计划已经到了尾声,她也不愿多生事端。
赫卡特被安排在男人身边的座位。
一整条长桌,她只能坐在克洛克达尔的右边,两人膝盖都要碰到一起了。
“……我换个位置吧。”她有些不自在。
男人拉住她的手,满脸的不容拒绝。
“坐下。”
赫卡特这才看到他腕上的手链,“这个是……”
七夕烟火大会时,老板自己手编的一对,说很适合情侣,她就买了。
那条白的早就在酗酒时被她丢进海里了。
注意到她的视线,克洛克达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落落大方。
“怎么?我不能戴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连忙摆手。
男人玩味的看着她,“送上门了就是我的。”
总觉得这话好像不止再说手链?赫卡特挠挠脸,想到一件事。
“对了,姑姑跟我说了你们的赌约。”
克洛克达尔一僵。
“……所以你来了?”
因为这样才来找他可不算赢。
“那你放心,我只是凑巧路过而已。”
赫卡特解释完,他并没有开心。
能感觉到女人竭力划清界限。
“我不是要来纠缠你的,只是想说那个药我也有,虽然没有魔鳞,但是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药送给你。”
纠缠……一个有趣的字眼。
克洛克达尔觉得这个词太适合他们了。
被你纠缠到头疼,只能被迫答应你各种事情。
划清界限?很好啊。
虽然只有想,但男人的脸怎么看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不问我为什么不带你走吗。”他不甘心的问。
明明打电话的时候哭了很久的。
这件事对你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吗。
漫长的沉默。
他也问自己为什么不带你一起呢……
因为阿拉巴斯坦的事情,如果被你知道一定会打乱我的计划,倒时候又要说谎圆谎的很麻烦。
因为生命有限,我不能浪费在情情爱爱当中。
因为火龙跟我打的赌,说你只是随便求求婚,之后跟谁也是一样。
因为你不爱我。
起码不够。
她还没问,男人却抢先一步的说,“因为我不喜欢你。”
好像先说出口就能证明什么一样。
而且又是一个信奉欲扬先抑的阴谋论。
男人恶趣味的想,她泫然欲泣的脸看上去应该会很可怜,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尾巴也垂下去。
到时候他会大发慈悲的安慰她。
如果实在对他迷恋的要死,想要和他在一起,也不是不给你机会。
“我知道啊。”
赫卡特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什么?”克洛克达尔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啊。”
魔龙坦然的看着他,“没关系,反正我对恋爱啊结婚什么的也不报以期待了,以前的事都忘了吧哈哈哈!”
她笑了笑,说起国家的现状,希望克洛能用英雄的身份向所有人道歉,然后安静的离开这里。
安慰的话通通咽回肚子,克洛克达尔突然觉得自己在做梦。
赫卡特说的这些他最擅长也最爱听的正事,他根本听不进去。
克洛克达尔看着手链,怎么看都像再告诉他,作茧自缚,咎由自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像是海楼石做的手铐。
他被困住了。
小狗不仅不觉得被抛弃。
还开开心心的成为了流浪犬。
那……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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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克达尔的计划全盘崩溃。
他试图扳回正轨。
打断了赫卡特的话,“晚上有烟火,留下来。”
那个刚让手下紧急准备的烟火,不论如何也想让她看。
他说完之后赫卡特愣了一下,时隔太久,她几乎忘记了那些细节。
只是还记得当时和克洛有关的开心和失落。
“我来不是为了这个……”
一直提到过去的这些事,看来克洛很介意很不爽啊。
她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见过面就把事情说开了,之后我们还是朋友对吧?马尔科说过,四海之内皆兄弟嘛。”
他丝毫不认可这种说法,“看来你交到了让我讨厌的朋友。”
赫卡特认真的摇头,“有机会的话带你认识他,马尔科人不错的。”
似乎想到什么还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被那笑容刺痛,克洛克达尔没耐心的对她吼了一句,“说重点!”
赫卡特吓了一跳,“啊,那个,总之我就是想让你不要再煽动战争了,这样下去国家会大乱的。”
他冷笑一声,觉得实在荒谬。
“就因为这个?”
分开之后的每个瞬间,他都以为赫卡特会马上出现在这。
在这样说不上算不算等待的的日子里,他变成了自己最鄙视的恋爱脑。
被魔龙同化了。
克洛克达尔粗暴扯断手链,丢在她的面前,表情狰狞的好像要吃人,赫卡特愣愣的看着他一顿操作,十分费解。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
男人这样说。
“怎么突然生气了?”
赫卡特去扯他袖子,男人伸手紧紧攥住她的肩膀,力气有些失控,赫卡特几乎以为他想打架。
这不是克洛的性格啊。
克洛克达尔问她,“你没有别的想对我说的吗。”
赫卡特一脸懵然,“没了啊……”
“你走吧。”男人看着她,眼中压抑的情绪翻涌,几乎爆发出来。
“滚回新世界,在白胡子那里扮家家酒比较适合你。”
“克洛?”
赫卡特还想再说什么,男人没有给她机会。
“国家的淡水都在雨宴,结局已经很明显了。”
沙鳄鱼用他独有的笑容恶狠狠嘲笑了魔龙。
“阿拉巴斯坦,是我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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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失败后,阿拉巴斯坦下雨了。
赫卡特用实际行动证明,只是来给他一个台阶下。
群众奔跑在魔法操控的局部阵雨区域,激动的在赫卡特周围下跪。
“是神女!上天的使者!”
“上天听到了我们的祈求,让她来拯救我们了!”
“阿拉巴斯坦有救了!”
克洛克达尔在门口停住脚步。
一步之遥外的湿润空气好像在提醒他,看吧,魔龙果然会打乱你的计划。
三年累积的绝望,在她出现后,又变成了希望。
他的计划,几乎在崩盘的边缘。
赫卡特果然是个不按规矩出牌的疯子。
专门克他。
她被人们簇拥后一脸的腼腆,“只是一点点水而已,不是雨,空气中确实没什么水分,只能先做出这些了。”
魔法也是依托于现实当中的元素才能发挥。
也是在这是,赫卡特才发现这国家的干旱有多么不对劲。
跳舞散那种东西影响会这么深远吗?
她想到这,被克洛克达尔的靠近打断了思绪。
男人撑着伞走到她身旁,突然拿出戒指,“伸手。”
大家愣了,赫卡特也愣了。
“是克洛克达尔大人……他和神女认识啊……”
“戒指……难道说……”
“感谢你对平民做的一切。”
克洛克达尔不负众望的说出那句,“嫁给我吧。”
嫁给……结婚?跟克洛?
赫卡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雨淋湿了她,男人不悦的皱起眉。
“我……”
他直接套上戒指,牵着她的手扯入怀中,“回去再说。”
两人径直离开,民众们在呆愣后发出欢呼。
“阿拉巴斯坦的英雄召唤了神女!”
“他们要一同守护这个国家!”
“有救了——”
而在离开他们的视线后,没有水从天空滴落的时候。
男人收敛了笑容,“梅拉,跟我谈谈。”
瞬间,赫卡特失去了意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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鳄鱼反应慢还傲娇,现在被打脸了,下章还有打脸,这周写不完了,下周赶一赶~
谢谢乃萌~~~
读者“louise”,灌溉营养液 +6 2020-10-14 10:30:49
读者“爱吃橘子の燕子”,灌溉营养液 +5 2020-10-12 17:39: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