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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世
    白谨容性子淡漠,往日里林冬青再如何待她,她也到不了心里去。
    可昨夜困在陷阱时,她做了个梦,梦里的林冬青站在悬崖上,满脸慌乱和期盼的向她伸手,白谨容站在原地,神情便如林冬青那般的冷然,她冷冷的说道,“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我还没过上好日子呢?”
    噩梦惊醒后,白谨容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不是梦,那是第一世时,她对林冬青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林冬青无措的脸,越来越绝望,最后熄灭了光芒,成为灰烬,陨落在悬崖底。
    一如昨夜林冬青对她所做的那般。
    这让白谨容突然明白,就算有千百个身不由己的理由,可是,错就是错,是不可原谅的错。
    当被辜负的那个人,变成她自己,才会领会到其中的万般滋味,都不是滋味。
    原来,到底是薄情的人,比较不容易受伤。
    白谨容撑着头叹气,六世过去,她被林冬青骂道、欺负过、鞭打过,甚至还杀过,都只是身体的疼痛,可昨夜,却实实在在的给白谨容的心里扎了一针,难受极了,难受的她想哭,想离开林冬青,再也不用看她那样的眼神,受她那样的对待。
    外面突然砰砰的砸门,白谨容连忙披上衣裳开门,就看到孙狗站在外面,说道,“大当家不让大夫上药,人又虚弱的很,让我来叫你过去!”
    孙狗有点生气,“大当家都伤成那样了!你这个做婆娘的,怎么不闻不问?心这么冷呢?!”,他伸手拉白谨容,“赶紧跟我过去!”
    白谨容躲开他的手,冷声道,“若今日大当家收的是我的尸首,还要我过去么?恐怕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罢!”
    说完,白谨容就要关门,孙狗连忙伸手挡住,手跟钳子似的,拽着她就往前拖。
    白谨容挣扎着不肯走,孙狗急了,一把扛起她就往前跑,“再不去大当家命都没了!”
    “她说死不了的!不劳我费心!”,白谨容踢打着孙狗,“放我下来!”
    “娶个婆娘可真麻烦,老子不想娶婆娘了,还是窑子里的姑娘好”,孙狗骂骂咧咧的,一路扛着白谨容飞奔着,直到把她往屋里一推,在外把门给锁了。
    屋里满是草药的味道,炭炉煎着药,屏风后面是林冬青的身影,坐在床沿,白谨容慢慢走过去,就看到她扶着床柱,衣裳半褪,从胸前到腹部是一道长长的刀伤,皮肉翻卷,狰狞极了。
    白谨容倒吸了口凉气,林冬青吓得抖了抖,扭头怒目而视,看到是白谨容才缓和神情,吃力的说道,“死不了,过来给老子上药!”
    白谨容低着头坐在她身边,沉默的上药,林冬青疼得浑身直颤,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她堂堂黑风寨大当家的面子,不能在小娘皮的眼前丢掉。
    可她咬牙切齿的坚强,却并没有被跟前的人看在眼里,“好了”,白谨容扔下手里的药就走,神情淡然的就像是这个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人,跟她没什么关系似的。
    林冬青一把拉住了她,瞪着血红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望着她,眼底都是愤怒,“就这么想我死吗?!”
    “放开我”,白谨容挣脱她的手,却被林冬青一把压住,低头去吻她的唇,提醒着她,“你是老子的女人,记住了。”
    白谨容别过脸,刚要躲,林冬青倒头就重重栽下来,汗出如浆,晕厥过去。
    都伤的这么重了还要逞强,白谨容低头静静看她,眉头紧皱,长长的睫毛,双眼阖上后少了几分凶戾,多了分乖顺。
    或许第五世林冬青的死,伤到白谨容的心,所以这一世白谨容时常在想从前,想前几世的林冬青,更多的是,最开始遇见的林冬青。
    前世时,她被盛强打的遍体鳞伤的躲在屋后的柴堆里,林冬青背着筐子走过,白谨容受惊的缩在一团瑟瑟发抖,月光下,她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就如一只囚困的动物,满怀期望的望着林冬青,可林冬青转身走了。
    林冬青的离开,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白谨容万念俱灰,她明白,在这个村子里,没有一个人会救她。
    直到她走进憧憬已久的桃花林里,在生命濒死的一刻,林冬青救下了想要自尽的她。
    白谨容猜到了,自两人在河边相遇的那日起,林冬青总会有意无意的在盛家周围晃悠,总会有意无意的留意自己。
    否则,林冬青不会刚刚好的出现在桃花林。
    白谨容知道,林冬青有顾虑、有犹豫,可她是自己最后的希望。
    是她故意哭倒在林冬青的怀里,诉说着盛家人的恶行,是她无意间说出的话,总有一天,不是自己死,就是盛家人死。
    是她跪倒在林冬青的面前,求她带自己走,是她亲口说的,只要林冬青肯带她走,她愿意伺候林冬青,下辈子走牛做马的报答她。
    白谨容没想到,林冬青默不吭声的就毒杀了盛家满门,也没想到,林冬青对她起了那种念头。
    算起来,这六世来,她在林冬青手里吃了不少的苦头,算是还前世的债。
    所以不管林冬青如何待她,受苦被欺负,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她认了,可这一世,不知什么时候就变了。
    林冬青的伤势严重的在床上躺了好几日,每天白谨容都会端着水盆过来给她擦身体,一日三餐都会喂她吃,偶尔会给她揉一下僵硬的手脚。
    分明她表现出了作为一个娘子该尽的本分,可林冬青就是觉得她哪里不对劲。
    神态恬静娴雅,说话温柔,做事也妥帖,但就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也说不上来。
    林冬青望着白谨容正解开她的衣袍,脱下裤子,擦拭着,她耳根子红了红,大家都有的东西,还怕你看?就是比你小了点而已。
    白谨容只着了一身竹青色的薄衣,长发随手绾在脑后,额前一缕不听话,滑落下来,刚好遮住半张脸,青衣之下,肌肤白的,欺霜赛雪一样。
    林冬青抿唇,知道她心里气着,说道,“那板车里的是寨子过冬的物资,若是没了,寨里那几户人家过不了冬,再者,我引开他们,你只要躲好了,就没事。”
    “大当家觉得,我的命,比不过那些物资,对吗?”,白谨容轻声说道。
    林冬青语塞,然后怒了,“你这不好端端的没事吗?!你是在怪我?!”
    好言好语想要安慰你两句,你还真敢蹬鼻子上脸!没见我为了引走那伙人,受了重伤险些都死了!
    林冬青顺势一拉,让白谨容扑倒在她身上。
    白谨容连忙起身,怕压着她伤口,林冬青压着她的背,凑上去想亲她,吭哧吭哧的喘着气。
    白谨容两手撑在她身侧,免得压到她,别过脸,让林冬青的唇落了空。
    是了,林冬青突然察觉到白谨容的不对劲在哪里了,这女人不给碰了。
    林冬青不高兴,压着白谨容的背往下,却被她扭着躲开,顿时大怒,折腾着就要起来,无奈扯到了伤口,顿时吸了口气。
    白谨容往后退了好几步,见她真的起不来,反倒放了心,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不退缩。
    “给我把裤子提起来”,林冬青面红耳赤的骂道,“躲什么躲?!”
    白谨容谨慎上前,刚要给她提裤子,就看到林冬青伸手抓她,立刻掉头就跑出了屋子,在外面候着的孙狗就听得屋子里传来林冬青的怒吼。
    他娘的,娶过门的媳妇儿还不给碰了?你跑什么跑?!跟老子要吃你似的!
    妈的,你至少把裤子给老子穿上再走啊!
    到了午后,孙狗跟赵麻子在外面急得直搓手,看到白谨容过来,跟见到救兵似的,“嫂子,大当家不肯喝药,把大夫给轰出来了!也不让我们进去送吃的!”
    白谨容明白了,“我送进去吧。”
    两人如蒙大赦,可算是救了命了。
    白谨容将吃的和药都带进去,林冬青正躲在床上发怒呢?
    她能让大夫和孙狗他们进来吗?裤子都没穿呢?!
    白谨容进来,正好撞在枪口上。
    “怎么不等着我死了再来?!”,林冬青咬牙切齿的骂道,“来给老子收尸不好吗?!”
    白谨容稍微后退一步,把吃的和药放在凳子上,然后慢慢的推到床边。
    林冬青气的!你他妈真是投喂狗熊吗?!还不快给老子把裤子穿上!
    白谨容也不知道她气什么,只以为她□□攻心,心里也气恼,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再说了,抛下我的时候也没见你多伤心,现在倒是火急火燎的了,我这心还伤着呢?!
    两人对峙了一阵,林冬青没盖被子的光溜溜的腿发冷,但是不远处的白谨容丝毫没有眼力界,正谨慎的防备着,完全不会靠近。
    那条裤子给白谨容扔在脚底,林冬青试了一下午,都没法弯腰,更没法穿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