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时间流逝从来不讲道理,生活行进从来也不是一帆风顺,但人们从来都是坚定着自己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1999年很快被抛之脑后了,所谓千年虫的恐慌被证明只是一场虚惊,时间很平稳地过渡到了2000年。
这一年的9月,秋风乍起,酷热渐散的季节,林超涵随团一行人从首都机场起飞,这是林超涵第一次真正到达欧洲,经过长途跋涉,进入西欧上空的时候,林超涵从沉睡中醒了过来,他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身下这片土地。
去年的那场战争硝烟已经渐渐散去, 欧洲恢复了平静,虽然这场战争给中国人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但是毕竟此时,虽然胸臆难平,然而纠结那些过往是没有意义的。唯有不停地壮大自己,让自己的祖国不至于遭受这样的苦难,这才是永远的正道。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感慨,勾起了林超涵内心的波澜,林超涵脑中像是电影画面一样闪过了无数的回忆:
去年9月份,他突然遭遇了人生的第一次重大劫难,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人举报,导致被纪检委带走进行调查,但是组织上通过调查,证明了他的清白,在这其中,他的女朋友季容发挥了重大作用;在这件事情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有些事情甚至远超他的想像,他没有想到,这次幕后的黑手不光是有潘振民,主力居然是范一鸣,这个小子真是死性不改,居然通过一些自己的关系查到了自己的银行账目变动,并且查到了自己用过的身份,这一下了就捅了不该捅的地方,触怒了军方相关部门,军方出面对其家庭提出了严重警告,范家没有想到的后代这么不争气,范老爷子一怒之下,狠狠收拾了这个小子一顿,然后就是整整禁足了半年,不准他再在国内做生意,再然后就把他赶出国留学了;而林超涵这边却算是因祸得福,这一次意外,却让西汽进行了一次更加彻底的改革,对内部成本核算进行了全面精算核查,本简事务所给西汽号脉把诊,给出了完整的改革方案建议,西汽因此对内部的成本控制更加精密了,这进一步提升了西汽产品的竞争力,而林超涵本人,则被正式提拨为技术中心主任一职,官升一级不说,身上的担子更重了,郭志寅大有把总师的班交给他接的意思。
这些都还是小事,最主要就是军方不断调整对第三代军车研发的技术要求,而西汽随着对市场不断深入开拓,逐渐发现在民用市场技术优势在缩小,多方面的压力,迫使西汽准备进一步提升自家的技术水平;而另一方面,响越集团的注资,也给西汽带来了新的活力,这也促使西汽在生存无虞的情况下,有精力有条件去开拓创新。正是因为这些压力,导致西汽方面经过郑重考虑,并且多次向省里进行请示汇报后,最终决定前往德国寻找技术合作方,这就导致了林超涵这一次的德国之行。
林林总总,在这一年之间,发生了无数的事情,导致那被调查的一个月成为了西汽无人提起的话题,实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干了,大家早就遗忘了这件事情。就连林超涵自己,现在想起这件事情,除了有些无奈外,更多的倒是甜蜜,他绝对没有想到,居然季容会从天而降,给他带来巨大的惊喜。
想到季容,林超涵心里泛起一丝温柔,现在两人依然还是处在两地分开的异地恋状态,但是好歹都在国内。虽然在两个城市,彼此工作繁忙,但是没事通个电话,甚至思念泛滥的时候,直接坐飞机到对方的城市见面一解相思,那总比出国要方便得多了。
两人的感情在六年沉寂后,再度升温。而这一次,没有了范一鸣的捣乱,两人在这一年里享受了一些美好的时光。他们发誓要在这半年内,把这六年失去的美好都给补回来。
这种失而复得,让两人也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但是两人毕竟是成年人,季容刚刚回国工作,公司事务繁忙,不得不经常到外地出差,而林超涵自己同样重担在肩压力巨大,两人虽然竭力找时间见面,但是仍然在绝大部分时间里,处于劳燕分飞的状态,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除非两人有一个人放弃自己的工作。但是两个人都是骄傲的人,也都是精力充沛且干劲十足,谁也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事业,如果那样,反倒不是他们俩了。
只有于凤娟经常抱怨,好不容易见着媳妇真人了,但依然只是个准媳妇,两人还没有要立即结婚的打算,她也只能干着急,但是心里却偷着乐,怪不得儿子一直不肯相亲结婚,放弃各种机会,原来看中的儿媳妇这么能干,更何况这次林超涵平安无事,季容有很大的功劳。因此,她逢人便夸自己的儿媳妇有多能干。私下里,她就反复做林超涵的工作,让他俩尽快把婚结了,再生个孩子让她找点事干。但是林超涵哪敢轻易答应她,只能含糊蒙混过去。
说起来,他们俩可都老大不小了,于凤娟总是说你看看凌霄强,似乎马上就要谈婚论嫁了,不知道他和王士妹是通过什么渠道又搅和到了一起,现在据说已经开始筹备婚礼了,想到凌霄强马上要迎娶魔女,林超涵一阵阵无语,婚后,凌家还不知道会被折腾成什么样。这里面的事情别人不清楚,他是清清楚楚的,只不过说来话长暂且不表了。
此时的林超涵坐在飞机上,一直在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很快,飞机就要降落在法兰克福机场了。他们这一行只有五个人,西汽总经理林焕海、总师郭志寅,以及法务部主管姚锦元,还有一位则是来自省国资委国际科技合作处主任邹乃德,此行来德国,他们是过来考察,准备洽谈合作事宜的,邹乃德作为主管国际科技合作处的主任,对最后的合作有着部分现场拍板决策的权力,因此省里派他来同行,体现出对这一次的考察特别重视,邹乃德同样年龄超过五十了,但是头发有些稀疏,戴着一幅黑框眼镜,身形有些发福。
而林超涵则是临时充当着德语翻译的职责,何况他也是技术中心的主任,也是技术骨干。这次的考察,就他最年轻,姚锦元相对年轻点也四十多了,因此林超涵除了要当翻译、整理技术资料的工作外,还要充当杂役、拧包跑腿、行程安排等各种工作,特别辛苦,就是从事先安排行程,订票再到首都机场汇合,上飞机一系列的杂务都主要是林超涵在忙前跑后,极其辛苦。因此一上飞机,安顿好后没多时他就进入梦乡了,此时睡完一觉后,顿时感觉精力充沛了许多。
他们要从法兰克福下飞机,然后转机再去慕尼黑。
首次降落在德国,林超涵还是很在新鲜感的,不过,他忙得也没有时间去欣赏德国风情,跑前跑后安排大家的行程,偶尔才有闲功夫打量下法兰克福机场,这个机场的设计特别,结构相当坚实,环境整洁干净,处处设计显出德国人的严谨认真来,各处通道设施都有德英双文标识,工作人员看上去不是很热情,但一丝不苟。
彼时的法兰克福机场,迎接的中国客人还不算太多,因此汉语标识极少,若是德语或英语不精通,会相当麻烦。再者,当时的欧洲对中国的印象还停留在遥远的过去,而中国人也还没有进入爆买的阶段,因此德国人对中国游客的重视程度也不是太高,因为除了他们的东方面孔偶尔会吸引少数人的目光外,几乎没有人特别关注他们。
林超涵发现这里虽然处处设计严谨认真,但是有些地方也未免过于死板了,他们下飞机过通道也走了很长时间。然后他们要转机,还必须从t1航站楼坐机场巴士到t2航站楼,这之间行程还挺麻烦,若不是林超涵事前有所了解,此时肯定也晕头转向了。
他的德语相较来说,一直应用文字上比较多,实战经验比较少,用德语问路交流,刚开始还颇为生疏,但入乡随俗融入到情境中就好多了,并且事前他还专门突击了一下口语,再到书店里查了一些与德国相关的资料,总体上没有出现什么大的纰漏。
看着他逐渐开始用德语不断地跟人交流,那名对他了解不多的官员邹乃德有些感触,在快轨上问林焕海,“我看林超涵的德语说得很流利嘛,果然是个不错的人才!”之前他已经了解到两人的父子关系,倒也不忌讳。
林焕海听了,乐呵呵地一笑道,“还不行,他的德语说得还不够好,需要加强锻炼!”
邹乃德笑道,“老林你这就可违心了,你这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林焕海摇了摇头,“没什么出息,也就会说点外语,干不了大事!”
邹乃德更笑了,“老林你这就可太违心了啊,这样的儿子,谁不想要多几个,这年头,年轻人有天赋的不少,但肯吃苦下功夫不多。难得。”
林焕海还是呵呵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说多了都怕林超涵骄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