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之后算是大事既定了，西汽终将走上发展的快车道。“第二次创业”的口中号已经开始逐渐热起来了，连于凤娟都知道，自己以后在一段时间内想在白天见着林焕海都会很有困难了，虽然不可避免有许多的抱怨，但是于凤娟也是明事理识大体的人，她更多的还是心疼老林的身体，怕他撑不住。
    不光是心疼老林，她还得心疼小林。
    因为小林会后第一天上班就郁闷了，走到半路上，就碰到了在那里徘徊的王文剑，王文剑显然是特地在半路上等他，他拦住林超涵。
    “小超，关于这个南方市拓的事，你还是过来一起帮我罢，我昨晚上一夜思来想去没睡着，觉得还是必须得你一起来干！没有你，我这个摊子是铺不起来的。你是我们销司的救星啊！“
    “我说王总，您这个可折煞我了，小子何德何能呢？再说了，你们销司人才济济，随便抽调几个出去就能帮你啊！“
    “你看看我这个水平，就我这个水平还能当领导，你得想想，我手下那些人能有多大能耐？“王文剑自嘲地说，”当初销售科，其实就是服务科，我带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老油条，叫他们喝喝酒吹吹牛没问题，叫他们真的去开拓市场，就一个个哭爹叫娘了，后来倒好，销司成立后，是分配了新人进来，但一个个都是新手，到现在好多人连我们卡车的基本性能指标都背不下来，更不用说去见客户开发市场了。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事吧，就怪你王叔没本事。“
    林超涵听着好笑，没见过人这么编排自己的，这个王文剑还真是妙人一个。不过，也难怪，诺大的西汽，搞技术的大拿有很多人，但是搞营销的人才却的确是没有几个。销司的人确实以前也没有太有用武之地，现在猛地推出去，没立即呛水呛死算他们走狗屎运了。
    “我说王叔啊，可是这我也的确是走不掉啊。还有工作也没有做。”林超涵无奈地说，“再说了，厂里了没有放我走！”
    “可是牛皮是你吹出去的，什么打开南方市场，什么集装箱车头，什么年产十万两，这牛皮可都是你吹出去的，你现在不能摞着不管，我已经想明白了，如果不把你抓来开拓这市场，那我销司就算是被你直接坑死了。”王文剑哭丧着脸，耍起了赖皮。
    “这个想法，你也之前也是同意的啊。”
    “我是支持你了，可是现在你也想办法来打救我们啊，我对有些车辆的技术性问题也不是很懂，而且南方你现在挺熟的，如果不发挥你的作用，我就怕后面我们拼了命也不见得能完成任务。”王文剑更加可怜巴巴地说，“万一完不成任务，我这个销司副总就算是当到头了，你倒是赶紧的过来吧，你总不能你王叔就这么临退休了被扫地出门吧？”
    “也没有那么严重吧？”林超涵被吓了一跳。
    “是真的，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个答复，我赶紧申请你把你调过来，再不来，我就怕市场开拓都来不及了，你没听到你爸开会要求的？必须到时候来一些订单先拿在手上，你不来，这事没法做。”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就这么说定了。”
    说着王文剑就大踏步地走了，他准备再找公司高层去要人了。
    而林超涵拦都没拦住，其实他推辞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只觉得有些事情太多忙不过来，去广东搞销售，在他内心他是想过的，不过大海里游游怎么能成龙？
    看着远去的王文剑，林超涵挠了挠头，他也有点期待，又有点不以为然，王文剑想调就调，哪有这么好说话的。他刚到办公室，就发现谢建英在那里和王兴发说着话，王兴发正赔着笑，一个劲地说，“这个事，好说，好办。”
    谢建英很不满地说，“我是让林超涵借调到你们这里来，但是事先说好了，这是借调，怎么搞半天最后变成了我要人还要不回去呢？”
    “要得回去，要得回去，哪个说要不回去嘛。”王兴发满脸笑容，又是端茶，又是拿水果给谢副总师吃，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谢建英虽然性格比较刚硬，但也不是完全不懂情理的人，接过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语气缓和了一点，但依然是不是太客气地问，“那就放他回去好了，我那里现在缺人，你要知道，这一堆的新车型要研制，没有一个得力的人哪行呢？”
    “您那里，已经有全西汽最牛逼的工程师们和技术人员在那里了，不缺这一个的。”
    “哪个说不缺的，我那里缺的很，而且那些都是老家伙了，没有年轻人，你知道，老家伙的脑子都僵化了嘛，就是要有这样新鲜的血液顶进来，我们这些老家伙才跑得动。”谢建英反驳说。
    “这您可就开玩笑了，在我眼里，你可不是什么老家伙，你们这一代可是风华正茂正值壮年啊！我记得我才进厂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您，就觉得您特别干练精神，这么多年过去，可是一点也没有变化啊。”王兴发不停地派高帽。
    “壮个鬼，你们尽说瞎话蒙我。”谢建英嗔怒道，“反正我们是要人干活，说吧，啥时候调回去？”
    “这个，谢副总师，一来，我们的调研任务才只进行到一个开头，全国还有很多市场没有跑过呢，林超涵还得去跑跑，你总不能让我这个老骨头去跑吧，他又有经验又有技术，这事，非他莫属啊！二来，就算是我现在答应调动，也不见得能调得动啊，厂里要他的部门已经有好几个开口了，未来，小超往哪个方面发展，估计就不是你我说了算的。”王兴发苦笑着说道。他说这个话是有道理的，现在厂里面真正能够独挡一面，拿出来可以用的多面手，特别是年轻人，确实没有几个。林超涵这两三年表现得异常突出，就算他爸不是林焕海，怎么培养他，那也是需要厂领导们愿意来研究决策的事情了。当然这也只是王兴发的一个借口，毕竟只是一个年轻人，还没有到影响西汽整个格局的地步。
    “这纯属屁话，你就是找借口。我说兴发同志，咱们可不带这样玩的，这事我跟你没完的。”谢建英发脾气了，把杯子重重把桌子上一搁。
    “上次，会议也决策了，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让他去帮忙，但调走暂时不行啊。”王兴发没办法，只能这样说道，他知道自己要说服谢建英是有些困难的，但是也只能这样说了。
    林超涵听到这里，忍不住有些苦恼起来了，自己似乎成了矛盾的中心，除了给自己增添无数的工作外，好像没人关心一下自己在想什么。
    下一刻，谢建英和王兴发都注意到林超涵进来了，他们两个连忙把他拉了进来，谢建英一副关心的样子，问他这段时间过得愉不愉快，想不想尽早回去工作。
    林超涵心里十分无奈，“谢副总师，感谢您的挂念，我是十分愿意回去做些研究工作的。”谢建英一听就精神焕发了。她用得意地眼神朝王兴发看去，王兴发表情仍然镇定。
    林超涵接着说，“不过，下一步，其实回不回去都一样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谢建英疑惑地问。
    “因为我下一步的工作，就都还是为研究服务的，我先要彻底摸清楚更细的一些技术指标，提出改进意见，这个需要我接着干点调研的工作，然后我可能本来一部分的时间就要呆在地摊上，跟大家一起研究细节和解决方案，试制完了后我会去让那些老司机来试驾试用，记录调研他们的使用感受，了解市场看法，再回来改进。基本上整个过程我本来也是需要到处跑的，所以，我觉得调哪去，可能工作都差不多呢。回不回车间，就不重要了呢。您说呢？”林超涵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旁边的王兴发默然地想了一下，也确乎如此，现在新车型的研制意见就是林超涵提出来的，具体细节，他最了解，有些想法需要不停地碰撞才更加成熟，但这个却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就能够想明白的，最简单明了的方法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出去走一走，回来和工程师们再反复讨论沟通，把口头和文字上的要求落实到纸面上，再试制出来。
    “也对，这不像是部队的要求，他们是直接落实到纸面上，直接提出来各种指标需求的。”谢建英若有所思地说，“这个民车款型，可能还真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性能指标就没有固定的想法了。”
    林超涵笑着说，“我觉着，现在我要做的工作就是让这些不确定的市场想法固定下来。”
    三人站着又聊一会儿，谢建英突然明白过来，现在林超涵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恐怕接下来会变成西汽很特殊的一个人，既是市场的传声筒，也是设计师，还要参与落地执行。
    到时候，真的哪哪都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