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一个女子，出去吃饭、住宿、交通，会多费很多钱的！”林超涵提醒说。
    “林超涵！”黄小露愤怒地用8度高音尖锐地喊道，“你这是赤裸裸地欺负人！”
    就这一句让林超涵的脸色都白了，什么？赤裸裸地还欺负人？这话让人怎么联想这么不堪呢？
    王兴发也被黄小露的高音给吓了一跳，急忙制止黄小露再喊下去，“行了行了，你再喊下去这栋楼该垮掉了。”稍微安抚一下黄小露，待她情绪稍微平复一点，才掉转过头对林超涵说，“小超啊，我可要严肃地批评你了！怎么能这样说一个女孩子呢？！”
    “我也没说啥啊？”林超涵很委屈，“我是在说为了公司节省一点经费。”
    “这个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罢？”王兴发反问。
    “不是啊，您刚才也说了，让我考虑一下尽量节省经费的。”
    “那是让你不要大手大脚地花钱，不是让你让抠门的。”
    “我这也不是抠门啊，她一个女孩子，出去，跟我俩个大老爷们，很不方便的。”林超涵委屈地说。
    “可是你也说了，她是一个女孩子！吃饭能吃多少，能吃多少啊，省钱可不是省人头。”王兴发一本正经地说道。
    “还是不太方便了！”
    “哼，这个差，我还就要出定了！”黄小露听到林超涵反复阻挠她出差，怒火中烧，“说什么也要出，王主任，您把我调来负责这个事，才来到这个组，林超涵就想把我关在家里，哪里也不让去，还调什么研写什么报告啊？那我还不如不干，从哪来还回哪里去了。”
    “黄小露同志！”王兴发听完后有点不爽了，忍着怒气，一字一顿对她说，“这里的工作安排我是最终来定的，我现在还没有拿定主意，请你不要大喊大叫，这是办公室，不是你家里。”
    看着王兴发不怒自威的表情，黄小露一下子哑火了，她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不是的，王主任，我……”
    “还有，下次，绝对不允许说摞摊子就摞摊子，你以为我把你们从各个部门撬过来，容易吗？干工作如果是这种态度，那就算是我王兴发看错你们了！”王兴发继续批评。
    这话说得可能有点重，黄小露是真有点被吓到了，她被王兴发一通呵斥，整个人都蔫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好了，这趟出差，你也一起去，本来这也是你的工作，市场那么大，林超涵一个人看得过来吗？你也跟着去，但是有个条件，你必须带回来真正有用的信息，回来如果一问三不知，那是要处分人的。”说着，王兴发的语气也缓和下来了，“还有，必须要绝对保证自身的安全，跟着两位男同志的时候还好，独自一人在外，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有危险的地方一概不要随便去，知道么？”
    “嗯，知道了……“黄小露一听让她去，顿时整个人就要活脱起来了，兴奋但小心翼翼地回答。
    林超涵纳闷地说，“一个女孩子，喜欢出差到处跑，实在是奇怪了！”他挠了挠头，有点想不明白。
    “哼，听说某人有个女朋友，还一个跑到美国去了，她能去得，我怎么还出不得差吗？”黄小露不满地回答说。
    “你能跟她比吗？她早就走南闯北过了，你只不过是没出去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而已！”林超涵也豁出去了讽刺她，因为当他听到黄小露拿自己跟季容比，让他很不舒服。
    “哈哈，刺到某人痛处了吧！”黄小露却露出胜利的微笑。
    “没见过你这么癞皮脸的，我们大老爷们出差，你还非得跟着凑热闹！”林超涵耸耸肩，他现在有很不好的预感，能感觉到这个黄小露将给他们的调研带来巨大的麻烦。
    眼看着两个人又当着自己的面拌起了嘴，王兴发的头都快炸了，他快刀暂乱麻，“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出去说吧，我这里还有事。”说着起身夹着本子匆匆地就走了，实在不想理会这两个年轻人了，简直是一对活宝，现在他有些后悔，脑子不知道抽什么风，非得把这么两个人放一个组，真是失败。
    他一边走，还一边想着，要不要再给他们换一组呢？
    王兴发走后，林黄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就吵着出了办公室的门。
    再然后，就是黄小露真的跟林超涵一起出差了，她穿起了运动服和运动款的鞋子，背着个包就出门了。
    那个时候坐火车出门是件非常熬人的事情，刚开始出门，还有很些兴奋的黄小露很快就被车厢里乱七八糟的味道给薰晕了，没办法，节后出门的人特别多。最后只好将手帕捂在鼻子上，一直在不停地的打瞌睡。林超涵盯着她，十分无奈，这一路上还得照顾这个臭脾气的大小姐，这让他都觉得暗无天日了，哪怕是去高原试车，他也没有这种烦闷的感觉，也不知道王兴发到底看中她哪一点，竟然让她跟着一块来。
    王文剑是个老油条，出差出得极多，见识也是极广，一路上兴致勃勃地跟林超涵聊起了天南海北遇到的各种事情。王文剑说，想当年，他当刚上销售科长的时候，觉得天南地北可以任他闯，坐火车出差，动不动就是三四天，坐得如今屁股都快长痔疮了，但是也习惯了。
    林超涵笑道，“王叔，这么多年你哪里都去吗？云南你去过没有？”
    “去过啊，云南那边的部队用了好多都是咱们厂里的车，当年郭总工那一代，在边境上打出了名声，现在当地的部队都知道咱们的车皮实能跑，所以对咱们的车十分放心。每次去，部队都会盛情款待我们啊。”王文剑十分得意地说。“那边，现在已经不打仗了，边境也逐渐开放了，对方打了十几年的仗，就吃了十几年的土，最后还是想开了，不跟咱们打了，现在也和好了，正好可以做生意。咱们的卡车以前是运送弹药，现在嘛，就是运货了。不过，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林超涵追问。
    “运货的主要也都是轻卡，重工业那边反正也在也不需要，咱们的车用不上，用咱们车的，都是部队淘汰流向市场的二手货。所以那边的民用市场，我觉得我们可能是挤不大进去的。”王文剑苦笑着说。
    林超涵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在边境地带，若是打仗，运送弹药上山路，他们军用重卡自然就有很大的发挥余地，因为那个时候不计较成本的，但是到了和平时期，走的都是平坦的大路，那普通的货车、轻卡中卡足以满足需求了，他们的重卡派不上用场，再说现在做的生意也都是一些普通的生意，那边运些土特产过来，这边就运些轻工业品过去。双方的大宗买卖根本没有多少，想开拓那边的市场似乎用不大着。
    “不过，我记得二战的时候，那里有一条从云南通往缅甸的生死线，可惜那条线已经没有了，否则说不定应该能够用得上咱们生产的卡车。”林超涵若有所思地说。他指的是二战时中国修建的滇缅公路，那是中国当时抗日的国际物资进入中国，支持抗战的生命线。抗战期间半数国土沦丧，出海口基本被封，滇缅公路就成了中国抗战的重要物资运输渠道。为了保卫这条生命通道，中国还派出了十万精锐远征军，征战缅甸，故事可歌可泣。但是抗战胜利后，这条生命线的作用就立即消失了，失于维护，这条路都差点被遗忘了，也是近段时间，为了纪念抗战胜利五十周年，电视台到处拍摄，才重新让这条路回到了人们的视线，林超涵当时看到电视纪录片的时候，就在想，要是能够在这条路上重现这幕历史的辉煌就好了。他们西汽的重卡就可以一展雄风了，可惜，也就是想想而已。
    “那条路，也许将来会用得着咱们的重卡吧，现在就别想了。”王文剑打着呵欠说，他也有点困了，这些年坐火车坐的太多，上车就睡觉，休养生息已经成为了他熬时间的最佳方法。车厢里味道的确是很浓郁芬芳，王文剑却显然已经习惯了，勉强陪林超涵聊了几句天，就打起了呼噜。
    林超涵一时间还睡不着，他望着渐黑的窗外，慢慢想着心事。他其实也是头一次参加这种实地调研，具体会碰到什么情况都是说不好的。他在脑子里搜索着他之前掌握的一些基本资料，琢磨着调研计划。
    按照他之前掌握的资料，目前市场上重卡本身就极少见，一些总载重也就数吨的轻卡和中卡，已经够使了，重卡在市面本来就很少见。他要思考一下从哪里找开这个缺口，找到西汽重卡应用的场景。
    正思考着，林超涵却感到，因为夜晚的来临，车厢里开始寒气逼人，他赶紧拿出准备好的薄毯子，往自己身上盖，可是看到黄小露捂着肩膀，闭着眼睛疲倦的样子，他又有点心软，就想把毯子往黄小露身上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手到半空中又停住了，他思索着，好像自己这么做哪里有点不妥。
    偏偏那么巧，他半侧着身子，手中拿着毯子，眼睛正盯着黄小露思考的时候，她醒了。
    “林超涵，你想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