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您真是开玩笑了，我一个黄毛小子，怎么能当此大任呢？”林超涵微笑着说，“这可是给您的专属晋级机会！”
    “可拉倒吧，我心里清楚的很，这个位置啊，有能者居之，我实在是没那个能力。这点自知之明是有的，不然林总会让我继续处在销司副总这个位置上吗？”王文剑一点也不避讳地说，他是真心对总经理那个位置没有太大的企图心，因为厂里的销售情况，除了林焕海就他了解最清楚，这些年，销售岗位其实就是客服岗位，若不是有一些客户关系维护在手上，销售几乎形同虚设。他对自己的贡献有多大心里门清，现在是找不着合适的人上位，才让他先顶着负责一段时间。
    林超涵嘿嘿一笑，“王叔您就谦虚着吧，等您真正忙起来，自然就会有好结果的。”
    “没那个奢望！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来帮我，你看你，又懂技术，做市场销售又是一把好手，不能埋没了人才啊，别的不说，销售这事特别锻炼人，以前我老王年轻的时候跟着领导出去，那是见人就脸红，连开口都不知道开口，现在也是老油条一根了，能力顶到天了也就这样了，但是你不一样啊，年轻有为，只要稍加锻炼，掌握一些技巧，就又能打开一片天地，只要你乐意，我拼了命也要去跟林总那里让你调到销售公司这边来。”王文剑和林超涵打趣道。
    “也许也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呢。”林超涵倒也没把话说死，其实来销司工作对他来说，也曾经郑重考虑过的，父亲也曾经问过他自己的想法，但是因为还有很多技术需要学习，这块不想放弃，因此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过来，还没等想明白，就又成立了政策研究室，被调走了，想着在新的部门怎么也得干过一年半载的，来销司就别指望了，听王文剑这么一说，他其实是心动的。
    “那就太好了，这销司的大门一直向你敞开，对了，说了这么多，你也不介绍一下你的身边人，还有，你们来找我，就是让我们配合你们做调研么？”王文剑和林超涵好一顿说后才注意到林超涵身边站着一直保持着迷人微笑的黄小露。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同事黄小露，跟我是一个研究小组的成员，我们配合工作。”林超涵连忙介绍。
    “王总好！”黄小露很有礼貌地跟王文剑打了个招呼，她本人长得清冷，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笑起来也很耐看。现在天气比较冷，她还带着一顶大檐帽子，显得颇为知性。但是她的眉宇间却隐约流露着一股不快，刚才王文剑无视她的存在，和林超涵说了半天话，这让她觉得受了冷落，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
    王文剑这些年，见过的人不少，好歹也是会点察颜观色，连忙和她握手，“告罪，告罪，刚才怠慢了。不好意思。”说着，连忙给两人倒了两杯茶。
    黄小露不快之色少了一点，但也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径自到旁边坐了下来。
    王文剑有点尴尬地嘿嘿一笑，也不介意，以他今日副总之尊，这黄小露算是有点不太懂事了。不过，王文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最会做的就是装孙子，比黄小露更傲的人见得多了去了。
    林超涵见状，连忙接下话题，“是这样的，王叔，我们呢，我们政策研究室呢，现在打算配合销司做一下市场调研工作，为开拓全国民用车市场做研究准备。找您呢，是我们希望配合销司最近的安排，跟着去全国市场走一走，了解民用车市场的现状，看一看市场的需求是会，什么样的卡车技术性能指标比较合适我们开发。”
    还没说完，黄小露听着就有点不太高兴了，“不是我们配合销司，应该是让销司配合我们。”
    这话说得就有点尬聊的味道了，王兴发是跟两人说让销司配合调研，而且这也是厂里的任务，销司必须得无条件配合执行，但是当着人家的面，说配合销司那是互相留点面子。但黄小露不知道哪根盘搭错了，非得纠正林超涵的说法。
    林超涵被她插一句，都有点忘词了，他回过头看着黄小露，一脸的不服气，顿时有些头疼，这个大小姐，真是有点不懂事啊。别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哈哈，对对，是我们销司配合你们调研，没有你们调研好市场，我们也开拓不了市场嘛，都一样的。”王文剑对此则是并不在意，“小超你接着说。”
    “我们首先要调研的，就是你们对现在国内市场的看法，能给我们的调研提出什么要求建议么？王叔，您是知道的，我们都是新兵蛋子，不懂这些，还需要您这样的老前辈多多指点啊。”林超涵客气地说。
    黄小露听了有点厌恶地说，“别这么虚伪，陈调老腔的。”
    听得林超涵顿时哑然，这位大小姐，是怎么在厂里留下来的？这情商，可有够低的，这都什么场合，就出言讽刺自己，不说自己好歹是个组长，算他领导，就算是平级同事，在对外方面也得一致吧。再说了林超涵说些客套话，这都是很正常的，虽然显得有点油滑了，但是也并没有什么坏处。黄小露在这装清高毫无意义啊。
    王文剑脸皮巨厚，像黄小露这样说话，他完全无所谓，这样不懂做人的小姑娘，将来总会有人教她做人的，但是这个人肯定不是他王文剑，怎么说她也是王兴发手下的人，该管教 也得王兴发来管教才是。
    索性就不理会黄小露，王文剑接着林超涵的话头来说道，“谈啥指点嘛，小超，跟你说实话，其实搞销售没什么技巧文化，就是一个字，以诚待人！”
    黄小露又忍不住抬起来头了，“这是四个字。”
    王文剑笑道，“其实就一个字，诚，我可没说错，其它的都是添油加醋的。咱们这些销售人，其实跟谁打交道，最核心就是诚信、诚恳和诚心，只要做到了，对方多少都会买单的。当然，像咱们卖卡车，能够消化得了，除了军队，也就是一些地方国营企业和运输交通车队。”
    林超涵姑且听着，这个王叔果然是做销售的人，太能吹了，把陪吃饭喝酒聊天就当作是诚恳诚心了。这两三年，王文剑的本职工作就是销售，管理着十来人的团队，平时更多的就是维护一下客户关系，除了军方外，就是跟一些零散的客户保持着联系，彼此非常熟络，没有他自己说得那么玄乎。倒是黄小露听了倒是不由自主地点着头，在本子上低头猛记下来。
    王文剑，嘿嘿一笑，又各种拔高，讲述所谓各种销售技巧，这些其实他自忆未必实践了，但是看看书，什么也都会说了，倒是听得黄小露频频点头，死命记笔记。
    林超涵在旁边听不下去了，逮着机会就把喷口水喷得满屋的王文剑说，“王叔，您就跟我说说，您在销售过程中发现哪些问题吧，现在国内的民用卡车市场，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您清楚吗？”
    这句话一下子把王文剑从各种吹嘘，虚头巴脑的销售鸡汤中唤了回来，他有点讪讪地笑道，“国内的市场嘛，其实我们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正式掌握全国的市场规模，我们的客户群体大都是来一些固定的熟人客户。但是在这个行业这么多年，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吗？大概也是知道一点的。”
    “快讲给我们听听！”黄小露连忙说。她对这个倒是非常上心，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这让林超涵觉得她还是很真性情的。
    “莫急嘛，让我喝口茶。”说着王文剑就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起来，林超涵也拿着自己的杯子慢慢品鉴，倒是黄小露没有心情喝了。
    然后王文剑大概讲了一下国内重卡市场的竞争格局和情况，像西汽这样以前专供军队使用的军车，基本上算是垄断了军队的重卡市场，但是在民用竞争市场上，却是几乎没有什么前景的，因为西汽的标准是军车，成本难有优势，因此在民用市场也只能偶尔碰到不差钱又有苦力活要干的单位才下单买几辆。
    这方面的情况林超涵之前也是略知的，倒是像黄小露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连连追着问，“为什么说咱们军车这么好的东西他们不愿意用呢？”
    王文剑无奈地说，“因为贵啊！你知不知道咱们的成本是多少？现在我们生产的2190新车卖多少钱一辆？”
    “这个还真是不太清楚呢……”黄小露有点茫然，关于整车价格的事，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平常的确很多普通员工是不太清楚的。黄小露进厂也不过也就四五年而已，一直在做些很琐碎的工作，对这个还真不清楚。
    “咱们卖部队50万一辆啊！你想想，部队还是咱们的大主顾，咱们咬着牙也得保持这样的价格，否则咱们厂就活不下去了。其它一些小单，你觉得价钱会少吗？”王文剑谆谆善诱，“虽然地方上不见得都要2190，只要老5吨车，但那价钱也不低！”
    “这么贵！”黄小露有点花容失色，她简单快速地过了一下脑子，发现自己工作一生数十年，工资收入恐怕也就够买一辆卡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