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边境回来后,车队则抓紧进行下一阶段的测试,但是从驻藏部队的反馈来看,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测试了,边境一行已经足够证实了西汽新款车型的能力。俄罗斯的卡玛兹,除了个别能力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之外,整体性能其实并不突出,还有些地方略有不如,并且那种笨重的体型也不适合边境使用。至于美欧两国的车子,部队方面则不予置评,因为根本没用,不好说,而且两国代表给部队的印象也极其恶劣,谁在关键时刻能够顶上去,部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然而边境部队的意见只能代表一部分意见,不能最终决定测评胜负,也不能左右总后方面的决定。但是也不要小瞧这些基层的声音,因为最终的使用者就是基层。
卞文高和范一鸣等人在军营里等待了整整四天,这几天,范一鸣真是十分恼怒,军队为了保密,算是暂时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就算是他想联系在拉萨的关系都没有办法。军营的饮食和生活他完全没有办法习惯,整天发脾气,搞到老乔和任司机每天都不愿意跟他待在一起。
倒是郭志寅在军营里待着十分愉快,他每天和卞文高以及军营里负责军官有吃有喝,有说有笑,日子不知道有多逍遥,本来之前身体还有点不适,这几天居然彻底调养好了。
等到林超涵一行回来之后,卞文高当即宣布去一趟日喀则,然后就开始返程,因为又耽误时间太久,怕后面天气会转差。
范一鸣虽然暴躁,但也并不是真傻,他敏感地意识到,卞文高因为边关的事情对他有些冷淡,依然客气,但是话里话外却明显不把他当自己人了。享受到这种待遇的还有霍欢,他们俩心知肚明,军方代表心里是对他们有芥蒂了。
范一鸣这下子有些着急了,虽然他对美国车有足够的信心,但是要是跟军方的关系搞坏了,那无论如何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之前和谢剑江的小小冲突他无所谓,因为他知道谢剑江根本就没有测评的权利,所有的测评的细节都掌握在卞文高和他带来的人手里。偏偏这个卞文高和手下人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彬彬有礼,有求必应,但是绝对不会深谈,更不给他单独贿赂的机会,尤其是卞文高更是当面警告过他不要搞社会上那一套。这让他只能更加依赖车子自身的表现。但是现在因为没有选择去边境,搞到形势明显不利,就得另想着了。
相比范一鸣的焦急,林超涵等人则是信心十足镇定自若,到边境一行,没有亲身经历很难体会到那种紧张感,边境回来后,他整个人的境界好像又升华了一层,看待这次测试更加平常心。
看着林超涵和一些军人谈笑自若,范一鸣恨得牙根痒痒的,他必须得冒险了。不然败给情敌事小,失去外方代理商的职位和利益事大。
在去日喀则的前一天,西汽车队照旧在发车前进行热车检查,其中一辆车,无意中发现前驱动桥转向横拉杆臂和直拉杆连接位置上有问题。
那个26螺栓顶端位置有一个横向的6孔,从横拉杆臂下方穿进去,再挂上直拉杆头上的螺栓孔,上面带一个六方开槽螺母,调整好位置之后,把一个开口销从螺母六个开槽中选一个合适位置的插进去穿过6孔,再穿出来之后把开口部分掰开锁死,这样做是为了锁住螺母,不会从螺栓上松脱出来。
在绕车检查中一名跟车的技术人员无意中发现车下地面上有两节金属棍,捡起来一看越看越眼熟,觉得是车上的东西,于是钻到车下一看,发现了不小的问题,开口销掰开的部分齐根断了,地面上这两节金属棍正是开口销断了的部分,他立即让司机灭火,正好林超涵在旁边路过,技术人员跟他说出问题后,林超涵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去问朱雪。
朱雪拿着金属棍,端详了一下,直接道,“按照我这么多的经验,这东西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去用钳子之类的工具掰很少会断,只有在装配间隙不合适,长时间走烂路的情况下才会发生销子别断的情况,而且断的位置不对,如果是别断的,那么开口销两头都会断,而且断点是在螺栓的螺纹表面,而这个只断了一端,而且断点是螺栓外面螺母的外表面位置,所以明显是有人故意干的。”
林超涵听后十分震惊,他清楚,这样的结果就会让车跑起来之后直拉杆松脱,造成转向失灵,“这会演变成重大事故的!”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故,基本上西汽前段时间的所有表现都会清零,部队的测评必然是极低分,极有可能就此葬送了整个西汽的前程。
他赶紧去找郭志寅,郭志寅也震怒了,但是他姜还是老的辣,拿着断了的开口销交给卞文高看。然后这事就搁下了,就算心里怀疑,他们也不能确定是谁干的,卞文高只能让他们先赶紧换销子,不能影响行程,至于谁在捣鬼后面再查。于是西汽只好隐忍下来,及时修复车辆就上路了。
走在路上,林超涵一直在盯着范一鸣那辆车的动静,在中间下车生火做饭的时间内,发现范一鸣屡次有意无意地盯着西汽那辆被动过手脚的车看,暗道这厮肯定有鬼。但是他也拿不出证据,总不能说人家看看你的车就是坏蛋吧,于是他暗自琢磨着这两节铁棍,翻来覆去的发现上面有钳子夹过的痕迹,灵机一动找来随车工具箱拿出钳子一对比,痕迹跟国产的国标钳子对不上!
这只能说明外方工具所为,林超涵想到,既然范一鸣这么看不起国货,带来的工具一定都是进口的工具,于是趁范一鸣找霍欢聊天的时机,找老乔说要借钳子用,老乔为人实诚,就将工具借给了林超涵,还说,“这外国货确实跟国产货有点区别,我用起来很是顺手呢,你还别说,昨天范公子那么爱净的人,都还要说要工具箱用用,也不知道干什么用了。”
林超涵赔着笑,赶紧拿回来一比对,发现跟金属棍上的夹痕严丝合缝,再加上老乔那句句,当即断定这是范一鸣搞鬼。于是他立即报告给郭志寅,郭志寅思考了半天,认为没有抓到现行,还不能实锤铁证,于是他立即召集开了个碰头会,要求大家随时留心,晚上派人轮流盯着车,但是白天一定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内紧外松。
就这样,车队再开了两天,西汽那辆被动过手脚的车一直就没啥事,而马上就开始返程了。
于是让人跌掉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在从日喀则返回的前一天夜里,范一鸣被抓了一个现行。
原来,这期间,范一鸣真是坐不住了,他发现自己动的手脚没起作用,而陕汽车队这边也没有异常,觉得这边就没当回事,所以决定放心大胆的继续搞破坏,睡到半夜偷起来,又跑到陕汽车底下搞鬼,他直接剪断了固定中后桥制动气管的扎带,制动气管为了防止和其他零件干涉,蹭到之后长时间磨损漏气,所以外面本身是套着一圈钢丝弹簧的,他把气管固定破坏之后特意把气管固定到一个与传动轴法兰能蹭到的位置,而且这个位置法兰刚好能在两圈钢丝弹簧之间的缝隙,直接蹭到橡胶风管!也就是说跑不了多久这条管路就会被磨断漏气,整车制动失灵,也是严重事故,用心狠毒!而且更加隐蔽,不会轻易的发现,即便是发现了也可以栽赃到西汽装配质量头上。
但是当他从车下钻出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佟亚辉冷冰冰的枪口,当即把范一鸣吓瘫了。他彻底体会到当初那个盗猎者被枪指头的感觉了。这天夜里,正好是林超涵和佟亚辉在车上值班守夜防止破坏。范一鸣只能怪自己的运气太不好了。
林超涵冷笑道,“范大公子,这大半夜的,钻咱们的车底也不嫌冷啊!”他仔细检查了一下车队,倒吸了口凉气道,“你这也太狠了,这是想把咱们往死里整啊。”
佟亚辉问林超涵,“我去报告一下卞参谋吧!”
林超涵点了点头,示意他等一会儿,他有点话想单独跟范一鸣聊聊,转头对范一鸣冷笑道,“你真是卑鄙啊!想不到为了赢,这种手段你也会使!”
范一鸣突然一改草包的模样,十分硬气地说,“姓林的,你不要太得意了。我只是出来溜达一下而已,你这样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会找上面来理论的。”
林超涵笑道,“你的无耻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我现在去喊卞参谋来,让他来欣赏一下你的杰作如何?”
范一鸣却是有恃无恐,“你不敢!”
“为什么?”林超涵很奇怪。
“因为我一个重大的消息,可以选择告诉你或是不告诉你!”范一鸣冷笑道,“关于季容的。”
林超涵皱着眉头,“她能有什么事?少扯蛋了!”
“我们做一个交易吧!”范一鸣整理了一下衣领,在夜色下,眼里竟然闪现出林超涵以前所未见过的一丝精明,这让林超涵警惕起来,“我告诉你季容的这个消息,你不要把这个事捅到卞参谋那里,不要试图拒绝,我相信,知道这个消息后,你一定会觉得值得交易的。”
林超涵皱起眉头来,这个范一鸣,看来并不像他之前表现的那样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