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超涵回招待所的时候,天色渐晚,看着鼻青脸肿的凌霄强悲催地回来,林超涵忍俊不禁,“小强,你这是咋的了?被门板夹了还是踩了狗屎?”
凌霄强一边揉着熊猫眼,一边很兴奋地说,“搞定了,王士妹答应了!”
“啊,答应嫁给你了?”林超涵吓了一跳。
“那倒没有,”凌霄强泄气地说,“她是答应帮我们回西汽培训计算机使用。”
“哦,其它的呢?”
“其它的看情况再说。”凌霄强叹了口气,“我也跟她说了,说她将来去西汽后,虽然待遇没法说,但是呢,以后可以一块过日子,到时候我的钱就是她的,双人份的收入还算不错,还有呢,我做生意攒的私房都归她管,到时候夫唱妇随,共结连理,笑傲西汽,结果……”
“结果就被揍了?”林超涵终于明白这个二货真是被爱情冲晕了头脑,有些话那么早不是找抽吗?
凌霄强点了点头,手按重了点,痛得“嘶”了一口气,说“这可是因公负伤,厂里得报销医药费。”
杨勇祥在一边乐呵呵地说,“你们年轻的人事自己处理吧,不过,这个王士妹真是很能干,她带着我们货比了三家,最后用最低的价格采购了二十台计算机,每台就花了6000多块钱,这样算起来,我们这次采购款总算是没有超标。”
罗关根点了点头,“这个小姑娘虽然有点嘻嘻哈哈,但办事真不含糊,还有她哥,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的,但是为人挺好,每个店都亲自帮忙讲价。这次预算款没有超标,前后真得感谢他们兄妹俩。”
林超涵自动脑补了一下画面,王士雄和王士妹两人同时出现在中关村那些店面和场景,整个中关村市场估计一下子从人声鼎沸变鸦雀无声,每个店员都用惊恐的眼神盯着他们兄妹俩,他们只要说一个价格,就没有人敢唱反调,全是压到最低价,一分虚的也没有,大家都恨不得赶紧成本价出售,好送走这两个瘟神。
想到这里,林超涵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着凌霄强的熊猫眼,和高肿的鼻梁,可想而知,触了逆鳞的凌霄强被王士雄这个壮汉按在地上噼里叭啦的场景,那场景真是美妙啊,可惜没有亲见。
凌霄强从林超涵的眼神里看出了些什么,直接回道,“你想错了,这不是那头狗熊揍的,这是王士妹亲自出手的。”他一点耻辱感都没有,还挺洋洋自得的。
“啊?”林超涵有点没回过味过来。
凌霄强得意地说,“你不知道王士雄听到我说想把工资交给王士妹管后,那欣喜若狂的表情。他握着我的手,激动得双唇颤抖,喃喃自语,说得好像我是他的恩人一般。”
“这是为何呢?”林超涵不解。
凌霄强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为啥呢,反正王士雄非常激动,好像恨不得妹妹立即出嫁。倒是士妹……咳,打是亲骂是爱,这顿打太值得了。”他一边搔着头对王士雄的表现疑惑不解,一边很风骚地回味着被王士妹羞羞的铁拳击中面部的无穷滋味。
林超涵听到这,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看着在那里得瑟的凌霄强,同情地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心里再次默默地为他祈祷起来。
此后凌家的鸡飞狗跳,全是从此而来。凌霄强后半辈子悲惨的人生就这么注定了。
大事已定,众人开始讨论起来运输事宜,货他们决定走铁路托运,人随货到,这样也能照看货物,而且计划所有货物都要自行装卸,避免野蛮装卸,这可全是宝贝疙瘩,要是摔坏一台,林超涵毫不怀疑罗关根会哭晕当场。
但是林超涵却没办法随众人先回去,他一是要参加部里的计算机培训,二是要等待学校的毕业典礼,三是王士妹这边去西汽培训使用计算机,他得带路。
商量已毕,他们就开始去临时寄存的仓库扛货物,这个时候,凌霄强这趟出差最原始的功能设计体现出来了,他尽职尽责地担当了扛货郎的重任。三个人在旁边指指点点:
“喂,小心一点,注意不要磕着!”
“咳,现在的年轻人干活真是差劲,你看看,扛个箱子都歪歪斜斜的!当年我年轻的时候,那叫一个稳如泰山,上百斤的车桥扛在肩上,飞奔如风。”
“吹牛吧,你,哪个车桥你杠得动?”
“我这是做比喻,懂么?”
林超涵在一旁加油,“想想王士妹,干活都不累!”
你妹啊,凌霄强最后冲冠一怒,作势要甩纸箱,这才争取到林超涵一起抬箱子。
另外两个人还在嫌弃这两个年轻人真是没有不能吃苦耐劳。真是够了。
好不容易租了一辆车送到火车站,办好手续,林超涵这才挥手告别。
走的时候,凌霄强眼泪汪汪地对林超涵说,“千万要好好照顾士妹啊。”走了半天后他还专门追回来叮嘱了一句,“你在学校勾搭了一个,在厂里也勾搭了一个,千万不要对我的士妹动什么歪心思啊,士妹是我的,若是你敢勾引嫂子,必受三刀六洞惩罚,而且兄弟没得做了!”
气得林超涵直接一脚,踹了他一个狗啃泥。
接下来的事情非常简单,送走了三人,林超涵的日子过得非常悠闲,周一和周二连续两天参加了部里的计算机培训,掌握了许多基础知识,但是同时林超涵也意识到自己之前太过狂妄了,以为在学校里使用过计算机就会玩了,这里面的学问博大精深,还需要专业人士来玩。
培训完了之后,林超涵就是和同学们的各种醉生梦死,狂拍各种毕业照,也在整理着自己的物品,等着学校最后一天的毕业典礼。
中间,他居然又一次碰到了范一鸣,这小子居然堵在了他的宿舍楼外了,这让林超涵有点意外。
范一鸣这段时间屡次去找吴德钧,却被他连续找借口推托了,这让他知道事情有了变化,通过其他渠道,他终于知道了神腾公司以正常价格卖了十台计算机,这让他很是意外,他并不知道吴德钧那八万块钱的事。
吴德钧怎么被西汽说服的,他很是纳闷。他费尽心思找到吴德钧,当面交谈,结果吴德钧还了两万块钱给他,另外两万块钱说以后有钱再还。
他也不好意思催债,只问吴德钧西汽怎么回事,吴德钧捂着腮帮子装牙疼。实在逼急了,才说,“林超涵那帮人挺有办法的,我也惹不起。”
然后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范一鸣有点纳闷,一个学生带着几个土包子,能有什么惹不起的?在京城里还能翻得了天?实在想不明白,他就问朱梅英,可是朱梅英那里能有什么消息,连季容的消息也没有。这让他十分恼火,好不容易才听朱梅英说林超涵曾经在图书馆里被管理员刘大妈训话,好像中间提到了季容。他找到刘大妈,谁料到刘大妈听到他是范一鸣,丝毫不给面子,直接拿鸡毛掸子给赶了出来。
没办法,他只好当面向林超涵求证。
“听说你知道一点季容的消息。”范一鸣劈头就问。
“是,她很安全,在美国很好。”林超涵平视着范一鸣,他内心里很讨厌这个人,但是他却不想表现在脸上。
“你知道她的地址吗?”范一鸣问。
“呵呵,就算知道,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林超涵嘲讽地看着他。
范一鸣皱着眉头不说话。
“就算告诉你又能怎么样,那是美国,你以为是中国,有人像母鸡护崽一样护着你吗?”林超涵毫不留情。
“哼,如果我想去美国,随时都能去,倒是你,恐怕一辈子都去不了,放手吧,你给季容带不来幸福。”范一鸣倒也没有动怒。
“那不是你说了算的。”林超涵也很平静,接着说,“还有,下次,使用卑劣的手段对付别人,也请藏好自己的尾巴。”
范一鸣这次眉头皱得更紧了,林超涵居然知道他在利用吴德钧对付他,怎么知道的?莫非是吴德钧这小子自己说出去的?
林超涵也不解释,“如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像你这样的人,配不上季容,更给不了她幸福,你放手吧。”他把范一鸣的话还了回来。
范一鸣大怒,但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他们人生的第一次交锋,以范一鸣的完全失败告终。范一鸣虽然这几年靠着老爹的关系赚了不少钱,但是自视太高、小瞧对手,这次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这件事,理论上他也没有什么损失,但是想想好像有点不对,为什么吴德钧那个小子还有两万块钱不还他呢?如果要不到,那岂不是说最后整个事件当中,就他亏了两万?
范一鸣这笔账算得有点糊涂了,毕竟吴德钧遭遇了什么,他没搞清楚。而他对面的林超涵也不清楚,因为一个小计策,就让范一鸣就凭白损失了两万块钱。这也算是人算不如天算,害人终害已了。
范一鸣最后是带着怒意走的,他丢下了一句,“你会回西汽是吧,走着瞧,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彻底倒闭。”
林超涵不屑一顾,“就凭你?不够格。”
“走着瞧。”
“好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