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久说的,便是除夕之夜纵火被凰夜辰关起来的沐卿景和冬雪,之所以一直关着没发落,就是因为凰夜辰想让沐卿歌自己做决定。
“你不说本宫倒是忘了那两个蛇蝎心肠的人。”凰夜辰挑眉,摩挲着面前的砚台,明知故问,“本宫近几日公务繁忙,炽久,本宫之前说要如何处置他们二人了吗?”
“回禀殿下。”炽久心领神会,太子妃不给自家殿下台阶,他身为太子的手下自然少不了要帮主子找台阶下,“您之前只是说要把他们暂时关押到天牢里,当太子妃回来再听她发落。”
凰夜辰点头,好不容易找到个把沐卿歌请来东宫的理由,他自然已经是急不可耐,脸上却还要故作矜持,还沉吟了片刻才交代炽久:
“原来如此,那你就替本宫去醉仙楼走一趟,告诉她本宫有公事要召见她,旁的什么本宫思念她之类的话一概不要说,本宫知道你惯会在太子妃面前添油加醋的。”
炽久含笑退下,领了命令便亲自带了马车和车夫到醉仙楼去了。
彼时沐卿歌正穿了一身男装,正准备到桃花坞里去,昨日她刚和那无忧老人约定了,自己用两坛上好的桃花醉换老人为她修改她自创的剑法,就在门口碰到了炽久。
“炽久?你怎么在此?”沐卿歌下意识地张望了一下,以为他主子终于来自己面前服软了,有些惊喜地用目光四处搜寻着,却不见凰夜辰的影子。
谁都看得出来,两人互相挂念着对方却又都拉不下脸面,炽久笑嘻嘻地说道:
“属下是奉殿下之命来接太子妃入宫的,殿下说了有要紧的公事要商议,请太子妃切莫耽搁时间,跟随属下即刻入宫。”
沐卿歌摸不着头脑,却也确实些思念凰夜辰,就让人把桃花醉送到桃花坞,自己跟着炽久欣然前往了。
到了东宫,凰夜辰还是一副赌气的样子,和沐卿歌说话也故意装作冷冷淡淡的:“若不是今日炽久提醒,我都差点忘了此事,沐卿景和他房里的那个侍妾图谋不轨三番两次想要谋害沐景年被我发现了,现在正关在地牢里,你随意看着处置了吧。”
“是,卿歌多谢殿下。”沐卿歌唇角弯弯,想了这几日也觉得凰夜辰对自己掏心掏肺,自己着实不该总是拒绝,便想着到东宫小住几日,也算是不辜负凰夜辰的一番美意了。
和凰夜辰的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眼下沐卿歌最要紧的是想先去会会心肠歹毒的沐卿景,谢了恩便随着炽久一同往东宫地牢里去了。
地牢里暗无天日,别分不清白天黑夜,好在凰夜辰为了能够给俩人留一条性命等待沐卿歌的发落,在吃喝上面倒也没亏待他们,沐卿歌走进去的时候,沐卿景和冬雪刚吃了饭正倒在牢房里呼呼大睡。
“丧尽天良,坏事做绝了,你们还能睡得如此安稳倒也是个本事了。”沐卿歌一身男装走进地牢,看着两人的睡相,冷笑着说道。
睡梦中的冬雪一个激灵堪堪醒过来,看着居高临下站在自己面前的沐卿歌,立马慌乱地晃醒了还在熟睡着的沐卿景:“景哥儿,快醒醒…”
“醒什么醒啊,在这见不得人的鬼地方,醒不醒有什么区别?”沐卿景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看清楚来人之后立马清醒了,“你怎么来这了?”
除夕纵火之事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了,沐卿景瞧着沐卿歌一直没有来过,还以为她打算就比放过自己了,今日骤然看到眼神里满是冷意的沐卿歌,自然吓了一大跳。
沐卿歌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慢悠悠地说道:“哦,你们可能还不知道,除夕那晚在房中的女子并不是我,纵然那天你们奸计得逞,我回来之后也会将你们剃骨抽筋,替我爹爹和弟弟报仇雪恨的。”
“怎么可能,那夜我瞧得分明,那样的打扮和样貌,不是你还能是谁?”冬雪不可置信。
沐卿歌摆摆手并不在意,从在天机阁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开始,沐卿歌就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如今惹下这等祸事,倒也在情理之中,“你信不信原本也不碍事,我近日来就是想问问沐卿景,爹爹对你恩重如山,自小悉心教养栽培,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恩重如山?”沐卿景苦笑,“在你和你那个所谓的弟弟重新出现在太傅府之前,他对我确实疼爱有加,可你用一碗清水加两根银针就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叫我如何能不恨你和沐景年?”
在两人年岁很小的时候,沐卿景还没有被林姨娘和沐洛玲蛊惑,沐卿歌和他也算得上是亲密友爱的姐弟,自小就比沐洛玲懂事的沐卿歌还教过沐卿景念三字经,千字文,沐卿歌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沐卿景有一天竟然出落得这样自私阴毒。
沐卿歌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属于你的东西?你一个乞丐的儿子,霸占了太傅府嫡子的名头十五年之久,享受尽了荣华富贵,即便是身份败露,沐府依然给了你栖身之所还让你吃得饱穿得暖,没成想这份好心竟喂了豺狼。”
沐卿景沉默不语,贪心不足蛇吞象,若他原本就是个乞丐的儿子,便也不会肖想什么荣华富贵,可他偏偏在即将能袭爵继承家产的时候,一朝从云端跌落,这样的落差之下又有冬雪的蛊惑便生出了恶念。
这么多年来,为了家族的和睦,也为了在不让母亲伤心,尽管沐卿景曾经做了许多令她伤心的事,沐卿歌也多选择了忍气吞声,如今少不得要和沐卿景好好清算一番。
“如何?你从前不是最伶牙俐齿的吗,怎么开始装哑巴了,你我虽不是亲姐弟,在你自小长大的这许多年里,我自问一直真心对待你,盼望你能成人成才,可你呢,从不与我亲近也就罢了,还联合着沐洛玲想要害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