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一直负责观察东阳王府动向的东阳王府守卫看到院子里飞出一只风筝来,只略略看了一眼就又低下了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古怪。
沐卿歌估算着时间,凰倾天每天至少要打坐一个时辰,等他差不多要出关的时候,沐卿歌就小心翼翼地把风筝收回来,放回了自己房间。
到了第二日和第三日,沐卿歌照例在同一时辰放起风筝来,无双看她一直老实又安分不过每天中午放一会风筝解闷,便也不再阻拦。
到了第三日,不用守卫报告,凰夜辰自己就注意到了东阳王府飞出的风筝,心中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现在不过是初春,还不是放风筝的最好时节,是谁在东阳王府放风筝?”
“属下不知,不过这已经是第三日了,而且每一天都是同一时间,从风筝的方位来看,也是同一地点放出来的,不知道府上哪位姑娘这么有闲情逸致。”守卫并没有瞧出其中的门道来。
凰夜辰却突然大喜过望,高深莫测地笑道:“卿歌果然和本宫心有灵犀,你们都给本宫留神观察着,明日此时一定还有风筝从东阳王府放出,给你们一天的时间琢磨一下得到那风筝的办法,风筝上一定有玄机。”
“是。”那守卫一头雾水,只能依命行事。
闲来无事四处乱逛的无忧老人,目睹了一切:“想不到我们还没开始行动,太子妃就已经在想法子自救了。”
凰夜辰自豪又欣喜地点头:“不错,卿歌这是在想方设法给本宫递消息,她放风筝的时间段一定是东阳王府守卫最松懈的时候,说不定那风筝上也另有玄机。”
“哦?太子殿下是如何得知那风筝一定是太子妃的暗示的?”无忧老人突然对这对年轻人很感兴趣,太子和太子妃伉俪情深早就在民间传为佳话,如今一看传言果然不虚。
凰夜辰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了在边境的日子,“卿歌曾经随本宫到边境作战,敌军有细作潜伏在我大营里,也没有旁的动作,只不过每天晨起的时候到营地周边转一圈说是要散步,就被本宫抓起来了,卿歌不解,本宫告诉她事不过三,任何不必要的事情如果反复做就一定有问题,果然查出了那人是细作。”
正如凰夜辰所言,沐卿歌放风筝的时候想的也是这句话,她知道虽然旁人发现不了异常,凰夜辰一定能猜透她的心思。
到了第四日,用午膳的时候天气就有些阴沉,凰倾天刚进入房间打坐,天空中就下起了毛毛细雨,沐卿歌和往常一样拿着风筝出来,因为雨水的妨碍,放起来比平日里麻烦了不少。
“姑娘,今日就先别放了吧,春雨湿寒,淋湿了衣裳可是要伤风的。”无双看不过去,想阻止沐卿歌。
沐卿歌摆摆手,和无双胡扯八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放了三天的风筝,渐渐领悟出了一些练武的道理,线崩得太紧风筝飞不高还容易断,但若是太松又很容易把控不住,所以这一张一弛之间,就看放风筝的人能否把握好尺度,这道理放在剑术里也适用。”
因为凰夜辰的嘱咐,东宫的守卫已经目不转睛地等了一上午,看到天色阴沉的时候还以为今日见不到风筝了,想不到那风筝还是晃晃悠悠地飞了出来,他也意识到了情况的微妙,兴冲冲地跑进房间里: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风筝又起来了,下着毛毛雨,竟然也没耽误放风筝……”
“果然是卿歌。”凰夜辰猛拍大腿站了起来,“昨日本宫让你们想法子把那风筝拦截下来,你们可想到了?”
“回禀殿下,这城中有一个挺高的塔楼,属下观察这几日的风向,那风筝线日日都经过塔楼,只要派个射箭好的爬上塔楼,竟然能把那风筝想法子取下来。”
“那快安排下去吧,时间紧迫,太子妃只给了你们一个时辰。”凰夜辰兴奋得不能自已。
都说春雨贵如油,今日这雨雪格外的慷慨,淅淅沥沥下了快一个时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沐卿歌的头发和身上都挂着不少雨水,却依然没收到任何回应,不由得就有些着急。
无双也觉得不妥,正准备上前再劝,突然看到风筝线断,原本轻飘飘的风筝上似乎挂了什么重物似的,直直地朝地面栽下去了。
沐卿歌眼明手快,早已经看清是有人朝着自己的风筝接连射了好几箭,心下大喜,却还要故作懊恼:“怎么回事啊,这好好的线怎么说断就断了,真是扫兴。”
“姑娘快回房换身干爽的衣裳吧,属下这就让人烧了热水送来给姑娘沐浴驱寒,那风筝原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姑娘若是喜欢的话,明日属下去集市上再多买几个更大更好看的给姑娘便是。”无双终于能哄着沐卿歌这小姑奶奶不再淋雨,自然是什么条件都肯答应。
沐卿歌却仿佛突然泄了气一般:“不用了,今后再不放风筝了。”
凰夜辰和几个属下费尽了一番周折,终于还是拿到了风筝,果然不出他所料,风筝的背面有一个颜色和其本身接近的防水油布做的布袋,拆开密密麻麻的针线,里面果然掉出一张纸来。
纸上画着更为详细的东阳王府地形图,这几个月以来,沐卿歌甚至把王府守卫的分布,侍卫的换岗时间都摸了个一清二楚,若是她的功夫再强大一些,恐怕不要凰夜辰营救,沐卿歌一个人就能逃之夭夭。
“太好了,太子妃真是智勇双全。”炽久也跟着感慨了一句,“殷敖他们已经在路上了,等集结了人手,咱们就再上东阳王府,这次一定能救出太子妃。”
无忧老人早已经洞穿了一切:“不,炽久,我想你家殿下应该有别的重要任务布置给你,你们杀了霓裳,凰倾天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是要有人先引开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