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一亮,凰夜辰就率先从睡梦中醒来,看着躺在自己身边还在熟睡的沐卿歌,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原本想蹑手蹑脚地下床让她再多睡一会儿,没成想自己刚动了一下,沐卿歌就惊醒了。
“太子殿下恕罪,属下睡得太沉了。”沐卿歌慌里慌张地跳下床榻,用最快的速度洗了脸又漱了口。
凰倾天已经自己更衣完毕,用过早膳就带领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京城进发。
长途颠簸,炽久的伤许久未愈,凰夜辰就借口自己需要一个贴身侍卫询问沐卿歌是否愿意留在东宫,沐卿歌担忧凰倾天会对凰夜辰不利,自己在他身边反而会放心一些,就勉强答应下来。
刚过晌午大军就进了京城,沿途的京城百姓夹道欢迎,凰夜辰也难得地露出笑意来,和百姓们挥手示意。
沐卿歌骑马跟在凰夜辰身后,唯恐被人识破了身份,全程低着头胆战心惊,好不容易挨到入宫的时候,凰夜辰竟然还要求她贴身随从自己。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幸不辱使命,现已击溃大越国进犯我边境的军队,大越国恒亲王权奕不是,将来我朝求和,重修两国之好。”凰夜辰身形玉立,声如洪钟。
凰君澈满眼自豪的看着凰夜辰,又忧心,他身边没有一个得力的女子照顾,“太子此番劳苦功高,朕犹记得出征之前你曾经说过,不扫平边境绝不考虑儿女情长,如今和大越国一战已然大获全胜,平宁郡主一个女儿家,又不畏艰险地陪着你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朕觉得和平南王这儿女亲家是不做不行了。”
群臣也纷纷附和,夸赞平宁郡主巾帼不让须眉,又说太子殿下和郡主,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跟在凰夜辰身后的沐卿歌低着头笑而不语。
凰夜辰早就受够了众人的乱点鸳鸯谱,趁着今日大军凯旋而归,皇帝不会降罪于他,便快刀斩乱麻:“启禀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你是平定大越的功臣,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朕今日一定要重重赏赐你和诸位将士们。”凰君澈龙颜大悦。
凰夜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子跪下了,身为太子殿下下属的沐卿歌和身后的众人也只能跟着一起跪下,听着凰夜辰掷地有声地一番内心剖白:
“儿臣请父皇今后不要再提起续弦之事,儿臣此生都只认沐卿歌一个正妻,即便她不在儿臣身边了,也永远是东宫唯一的太子妃,儿臣愿意以过世的母后起誓,今生今世绝不再另立正妻。”
一语惊人,满堂寂静,凰夜辰的母后是皇帝凰君澈一生的朱砂痣,也是朝中种人从来都不敢提起的避讳。
凰君澈放在龙椅上的手蓦然收紧,神情复杂的看着凰夜辰:
“你母后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你这般胡闹也会伤心失望的,何况你只有念儿一个儿子,将来你坐到朕的这个位置上的时候,总不能后宫空虚吧,为皇家开枝散叶本就是国君的责任所在。”
凰夜辰不卑不亢地抬起头直视着凰君澈,“母后生前最羡慕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爱情,定然不会责怪儿臣的,若是将来因为国事需要,又有谁想把什么女儿妹妹塞到儿臣这里的,儿臣倒是不介意给他们一个妾室的名分。”
先皇后早逝之前,和凰君澈伉俪情深,她过世之时,为了稳固前朝后宫,凰君澈虽然伤心,可是先皇后去世后不久就又重新立了皇后,因为这事他们父子二人之间还产生了些许隔阂。
凰君澈没有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勇气,看到自己的儿子忠贞不渝,突然不想毁了凰夜辰的美好愿景,终于还是不再坚持:
“你都把你母后搬出来了,朕还能说什么呢,只希望你将来不要忘记开枝散叶的本份便好,一路舟车劳顿你也辛苦了,带着众将士门领了赏赐就下去休息吧,朕累了。”
满朝文武皆是寂静,眼神却都朝着平南王望过去,太子如此大张旗鼓地起誓不再续弦,几乎相当于打了平南王府的脸。
平宁郡主就是再想嫁进东宫,平南王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唯一的女儿做人妾室,此后就再也没提过凰夜辰和平宁的亲事了。
沐卿歌跟着的凰夜辰慢慢走出乾清宫,同样也是心情沉重,低着头不敢让任何人发现自己发红的眼圈。
“一生一代一双人”的要求是凰夜辰第一次提出要纳沐卿歌为妃时,沐卿歌亲口提出来的,到了后来她也没有真的奢望凰夜辰真能做到,没想到自己走了之后,他竟然为了这个承诺,把过世的母亲都搬了出来。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东宫,一年多没回,东宫里似乎还是老样子,沐卿歌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那是之前太子妃住的地方,如今,空着也是浪费,本宫叫人收拾出来你住在那里吧,距离本宫的书房很近,也好让你随时听候差遣。”凰夜辰指了指从前沐卿歌寝殿的偏殿。
“是,属下多谢太子殿下。”沐卿歌心中始终忧心,虽然这次她帮助凰夜辰躲过了一劫,但不用想也知道凰倾天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殿下可曾想过,除了大越国这个外患,朝堂之上可有什么内忧吗?”
凰夜辰以为她只是好奇,也不藏着掖着,直言不讳道:“原本我三弟算是个挺有威胁的,只是这段日子以来,也不知是怎么了,父皇交代给他的几桩差事办的都不尽如人意,想来也威胁不到本宫什么。”
“那各地的藩王呢?”沐卿歌不好直接说出东阳王,只能想方设法地暗示。
凰夜辰对凰倾天的动静一无所知,这些年来虽然凰君澈饱受凰倾天的折辱,却从来没有透露给他过半分,“各地的藩王都是皇室的一些旁枝,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还算安分守己,更不可能有什么威胁了,你莫要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