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无所适从,只能也学着沐卿歌的样子挤了自己的一滴血滴进碗里,沐卿歌眼睛一眨也不眨,紧张地盯着碗里的动静。
眼睁睁地看着两滴血液在碗里融为一体,沐卿歌的眼泪立马如倾盆大雨一般,怎么也止不住,也不嫌弃那小乞丐身上又脏又臭,直接一下子抱住他:“姐姐终于找到你了。”
“姐姐…”小乞丐跟着念叨了一声,他已经快十五岁了,除了不认识字没上过学,心智已然很健全,看到面前这个和自己长得十分相似的姑娘,他的心里也是颇有触动。
沐卿歌没来得及谢恩,就拉着小乞丐进了自己的房间,把他们的身世一五一十的讲给他听,那小乞丐自然是又惊讶又欣喜,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就是他那个还住在破草屋里的娘亲。
“可是…姐姐……”小乞丐脆生生地又叫了一声,沐卿歌好不容易平复下情绪,一瞬间就又眼泪汪汪,“可是娘亲以后该怎么办呀?”
沐卿歌心中感动,普通人一夜之间从沿街乞讨的乞儿变成金尊玉贵的太傅之子肯定欣喜若狂,绝对顾不上别的事了,而他即使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却保有一颗质朴善良的心,这样的孩子才是谢秀禾的血脉。
沐卿歌思考了片刻,“这样好不好,姐姐找人去把你们住的房子修缮好,再找个仆人照顾你娘亲,保证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你从此以后跟姐姐住好不好,若是想娘亲了,随时可以回去看她。”
“好……谢谢姐姐……”许是被天机阁的阵仗吓到了,那孩子半天也放不开,沐卿歌就一直不停地和他聊天缓解他的紧张。
“之前你是没有家的,没有名字也就罢了,如今你已经有了娘亲和姐姐,从今日起,我就叫你小景了。”
沐卿歌原本是想给这孩子重新起个名字的,但是奈何沐家族谱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沐广轩的独子,沐卿歌的胞弟就是名为沐卿景,将来沐卿歌想让他认祖归宗,少不得还是要用这个名字。
小景得了名字,又有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姐姐,虽然他并不知道太傅是个多大的官,但却真情实感的感受到了沐卿歌的温暖,激动得一个晚上没睡好。
因着沐卿歌和凰倾天到底是名分上的夫妻,也不能让天机阁上上下下的人就这么明晃晃的看到两人分房而睡,沐卿歌只能往凰倾天的卧房中放了个小榻,自己睡在上面倒也安稳。
小景自然而然地睡在沐卿歌从前的房间里,得空的时候还去看了他那个乞丐娘亲,沐卿歌言出必行,用自己执行任务的佣金给那妇人置办了房子,田产,和一个为人厚道的老妈妈,小景和那女乞丐自然是感恩戴德。
只是小景在天机阁住了一段日子,沐卿歌便觉得有些不妥。
天机阁的杀手都是在刀口上过日子的,向来秉持着人生得意须尽欢,没有任务的时候,在山洞里喝酒,赌钱都是常事,小景又是男孩子正贪玩的年纪,虽说还没有染上这些恶习,但日日耳濡目染的看着,竟然也有些跃跃欲试。
沐卿歌虽然自己已经成为了天机阁的杀手,但却希望弟弟可以过上安逸的平凡的人的生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把小景带出去。
趁着一个阳光晴好的午后,沐卿歌没有任务,就拉着小景出了山洞:“这里人太多太杂了,姐姐找个人可靠的人照顾你,还能教你写字和练武,你觉得如何?”
过过苦日子的孩子,对吃饱穿暖的生活特别珍惜,沐卿歌说的话,那小景向来是言听计从的。
沐卿歌牵着小景的手,略微施展轻功,带着他在屋檐上飞来飞去,让他看看学武功的好处,不一会儿,就到了殷敖的府邸。
不敲门也不打一声招呼,沐卿歌直接从高高的院墙上跳下去,一眼就看到瘫坐在后花园凉亭里的殷敖,“小景,你先在此处随便玩一会儿,姐姐去和朋友说几句话。”
径直走到殷敖面前,发现他半截手臂的伤口已经痊愈了,微微松了一口气,却闻到了冲天的酒气,皱了皱眉拍拍他的肩膀,“醒一醒,你是每日都喝这么多的酒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殷敖还以为是自己喝醉了产生了幻觉,笑嘻嘻地直接抱住了沐卿歌,“卿歌,你又来我梦里了,梦里的你真好,可现实里,你怎么能这么绝情……”
沐卿歌啼笑皆非:“我如何就绝情了?”
殷敖这才发现面前的人并不是一抱就消失的幻影,深吸一口气甚至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立马松开了手,脸红红的有些气恼:“尊主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只是小的如今已不是天机阁的人了,不知夫人造访寒舍,所为何事?”
“不为何事,来看看殷小爷梦到了我多少次。”沐卿歌知道殷敖是在气自己不声不响就嫁给了尊主,却忍不住打趣他。
殷敖赌气:“若是为了取笑我,夫人请回吧。”
“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若不是答应嫁给尊主,恐怕今时今日我还见不到你,你我还在隔着那薄薄的地砖咫尺天涯呢。”沐卿歌正色道。
这些日子,殷敖一直克制着对沐卿歌的想念,听她这样说,早已经把孙毅的挑拨抛到脑后去了,只是狂喜地站起身来用还完好的那只手抚上沐卿歌的肩膀:“真的吗,你是说你为了要救我才答应嫁给尊主的吗?”
看着殷敖空荡荡的袖管,一阵心酸与愧疚重新涌上心头,沐卿歌哽咽:“为了救我,你甘愿自断一臂,我为你做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不必自责,只要你能好,我甘之如饴。”殷敖就是这样,方才嘴上还抱怨着对方的绝情,沐卿歌才三言两语,他就又愿意为她赴汤蹈火了。
两人安静地相拥,这一次,沐卿歌不忍心推开殷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