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你的身子还很虚弱,不适合舟车劳顿。”贺兰洵站起来挡在门口,以为沐卿歌又要准备远走高飞,人间蒸发。
沐卿歌无力地摇摇头,嗓音嘶哑地对贺兰洵说道:
“你别担心,我不是要逃跑,帮我雇马车,我要回东宫,就算这个孩子注定没有办法来这人世间走一遭,我也应该让凰夜辰知道他的存在,毕竟他是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五个字深深地刺痛了贺兰洵的心,他没有办法,只能依了沐卿歌。
马车一路驶向皇宫,沐卿歌拿出一直贴身携带的令牌给皇城守门的侍卫看,侍卫有些困惑:
“太子妃?殿下不是说太子妃身体抱恙,已经两个月没有出过东宫大门了,娘娘怎么从外面回来了?”
想来是凰夜辰寻不到沐卿歌,又怕太子妃失踪会引起朝堂动荡,才编造了沐卿歌生病的借口。
“嗯……这几日觉得身子比从前爽利了不少,昨日便出宫透透气,你们没注意到吧。”沐卿歌泰然自若的样子,丝毫没有引起侍卫的怀疑。
“原来如此,太子妃请。”
此时正是用午膳的时候,沐卿歌独自一人往东宫走过去,还没进门,便听到东宫里静悄悄的,也没有传膳的饭菜香气,不禁有些讶异。
刚要踏进去,门口端着茶具的绿枝看到她,手中的托盘不慎滑落,青玉做的被子碎了一地也顾不上,直接冲上前来抓住沐卿歌上下打量:
“太子妃,真的是你,奴婢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这两个月,您到底去哪里了?”
“乖,我现在不是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吗,你端着我的茶具是要做什么?”沐卿歌温柔地拍着绿枝的后背,柔声说道。
绿枝哭哭啼啼:“奴婢是看太子妃常用的杯子已经落了灰,想拿出来洗洗,预备着您哪天回来喝茶用,不成想竟然打碎了,奴婢该死……”
东宫各处静悄悄的,沐卿歌看了觉得蹊跷,便劝着绿枝止住了哭声,询问她:"此时正是用膳的时候,我先去偏殿找太子殿下,过些时候再和你细说。"
"太子妃,殿下他在书房里饮酒呢。"绿枝嗫嚅道。
沐卿歌点头,快步走了过去,推开书房的门,果然看到凰夜辰瘫坐在地上,身边还散落着几本奏折和空空如也的酒坛子。
听到开门的声音,凰夜辰以为是炽久,看也不看一眼,习惯性地扔了一酒坛子过去,"别烦本宫,快滚。"
坛子在沐卿歌脚边落下,下意识为了护着腹中的孩子,沐卿歌轻轻地惊叫了一声,凰夜辰这才抬起头来朝门口看去。
沐卿歌站在逆光的地方,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看起来比走之前还要瘦削不少,凰夜辰猛地站起来冲到沐卿歌面前。
竭力控制住把她拥抱到怀中痛哭的冲动,凰夜辰抬起手来捏住沐卿歌没有一丝赘肉的下巴,即使身上酒气冲天却依然神色清明:"这两个多月以来,你到底去何处了?"
凰夜辰的手太过用力把沐卿歌的下巴捏得生疼,她却连眉毛都不愿意皱一下,还故意挑衅凰夜辰一般轻笑道:
"太子殿下好雅兴,青天白日的就饮酒作乐,怎的还会有心思关心卿歌的去向。"
"告诉我,你到底去哪里了?"凰夜辰暴怒地抬高音量,这两个月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东宫所有的暗卫倾巢出动,几乎要把京城都翻过来了。
沐卿歌脸上的笑意不减半分,仍然是不冷不热的语气,"殿下有功夫在这里质问卿歌,还不如多关心关心平宁郡主是不是又落水感染了风寒。"
果然,沐卿歌是因为平宁郡主的事情负气出走的,一想到这个,凰夜辰的怒气便消散了不少。
再看看沐卿歌瘦削憔悴的样子,凰夜辰的语气陡然变软了,"我知道,平宁落水之事你是被她故意陷害了,当日我把她抱过去又传召太医不过是担心平南王府降罪于你,之后和她过从甚密都是我故意为之,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检验你是否还在意我······"
凰夜辰低着头慢慢把沐卿歌搂到自己怀里,下巴抵着沐卿歌的头顶,眼角眉梢之间也满是疲惫:
"卿歌,和别的女子刻意亲近惹你伤心是我不对,希望你可以原谅我,只是你走了这么多日,可知我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你到底去哪里了?"
被凰夜辰低声下气地哄了一通,沐卿歌得到态度也缓和了不少,避而不谈自己消失的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只是说:"我回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真的吗?"凰夜辰黯淡疲惫的眼睛里顷刻间迸发出动人的神采来,"你是说,我要做父亲了?"
原本已经麻木了的沐卿歌,看到凰夜辰惊喜的眼神又开始心如刀割,半晌,才哽咽着说道:"可是,因为我身子的原因,这个孩子留不住,迟早会小产而亡。"
凰夜辰也愣了,人生的大喜大悲接踵而至,他有些措手不及,下一刻便抱着沐卿歌回了寝殿,"你且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待会就传召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为你诊脉,若是保不住咱们的孩子,我就让那群废物集体陪葬。"
沐卿歌躺在床上微微摇了摇头,连贺兰洵都做不到的事情,她不相信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做到,心如死灰地对凰夜辰说道:"别白费力气了,不可能的。"
"我不信,沐卿歌,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安胎不要再踏出东宫一步,否则我不敢保证会对太傅府中的谢夫人做什么。"原本就已经心乱如麻的凰夜辰,见沐卿歌对腹中的孩子如此冷漠,更是心烦,便压着她的肩膀一字一顿地威胁道。
沐卿歌闭眼,不再看凰夜辰,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凰夜辰远去的脚步声,她才终于忍不住蒙着被子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