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洵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先替她捧在掌心:“你在我这好好养伤,我不会让人去太子那告密的。”
……
东宫。
凰夜辰自从跟沐卿歌诀别后,对外宣称是婚礼暂停,修葺一段时间再继续,其实新娘人都没了,他每日都在书房借酒消愁,有身边属下送来的美娇娥也被他一并冷漠拒绝。
炽久实在看不下去凰夜辰把自己成日灌得烂醉的样子,他忍不住来通报关于沐卿歌的消息:“沐卿歌她……”
“闭嘴!关于她的是死是活,本宫现在压根不在乎,本宫只是为了错看错付人而痛苦而已,我根本不在乎她……”
说到末尾时,他的声音都哽咽了。
最了解凰夜辰的,莫过于呆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炽久了,他叹了口气,为了主子的安危,就算冒着被他一剑刺死的危险,他也要违抗命令地把真相说出来。
炽久半跪在地:“沐卿歌没死!”
凰夜辰握着酒瓶的纤长的指尖有一瞬的僵硬凝滞,他性感的唇微张,突然叹出一口冷笑,他的眼神中蔓延出的绝望,终于收敛一些了,他将酒瓶扔到一边,靠在书架后:“呵,没死。算她命大。”
他的心中暗松了口气,若论真实想法的话,他的确是因为患得患失才不停地用酒来麻痹自己的。
他不敢想象,如果沐卿歌真的死了,他的心会不会跟她的死讯一样,被撕成生生的两半,疼得他撕心裂肺。
还好没有发生让他后悔终生的事。
炽久半跪在地良久,不敢起来,也不敢多言,怕他因生气而做出可怕的事。
凰夜辰见他没有继续汇报,反而产生了一丝焦虑,表面故作冷漠:“那她现在人呢?在哪儿苟延残喘着?”
炽久吞咽了一口口水:“在太医贺兰洵的医馆内。”
凰夜辰:“派人过去盯着,不准她跑了。”
炽久有点没懂:“殿下,您不是说放她自生自灭,再也不管了吗?”
凰夜辰的额头青筋因他“天真无知”的提问而瞬间乱跳:“你懂什么?这是在监视反叛者,跟她是谁毫无关系,只是单纯地防备她而已!”
炽久连忙点头退下:“殿下说得是,殿下说得都对。”
……
殷敖硬是等贺兰洵走了,他才来沐卿歌休息的房间,他心中责怪贺兰洵这家伙太贪恋沐卿歌,照顾到半夜才肯走。
好在他刺客的身份使然常年是夜猫子习性,所以到半夜他也没有想睡的念头,只是习惯性翻窗而入时,他的动作太轻,沐卿歌根本没有察觉到。
殷敖点亮了一盏蜡烛,轻轻地坐在沐卿歌的床边,看着她熟睡却布满汗的颜,纤长如蝶翼的睫毛微颤着,似乎在做噩梦,嘴里还轻念着什么,手紧紧抓着被褥的一角,让殷敖看了心疼。
他连忙将她的手转移到他的掌心握住,低声道:“乖,不怕,我在这呢,没人能动得了你。”
沐卿歌眉头蹙得更紧了,似乎噩梦加剧,她开始轻微地晃头:“不……不要过来!”
噩梦惊醒,她突然地“呃”地一声,从床上起来,整个人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殷敖及时地一把将她捞住,抱在怀里,紧紧地拍着她的背:“怎么了?发生什么了?都是梦啊,别怕。”
沐卿歌感受到温暖却与冰凉夹杂的怀抱时,她才稍微冷静下来,从殷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时,她感受到这股冰凉来自于他的衣裳,他应该是刚才外面进来,而他怀抱里的温暖,来自于他身上滚烫的体温。
每当夜晚,她总是下意识地揪住被子,裹在一起试图营造出一个温暖的怀抱。
重生以来这么久,她还是没有忘记过去被人害死的那种阴影,其实人都有内心脆弱,想要依靠的时候。
她重生过一回,这才明白没有什么是可以靠得住的,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的任何男人都有可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冷漠无情地离开她,比如顾倾沐,比如凰夜辰,比如……
沐卿歌喘着气,她抬眼看向殷敖:“你怎么知道我做噩梦了?”
殷敖从怀里拿出帕子帮她擦去额间的香汗:“都怕成这样了,我还能不知道?”
沐卿歌谢过他的帕子,攥在掌心:“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不去休息?”
殷敖盯着她的剪水双瞳不放:“我不放心你,还有重要的话想跟你说,就过来找你了,可那贺兰洵老缠着你不放,我又不想看见他,就等到现在咯。”
沐卿歌想起身:“你渴了没?我给你倒杯茶。”
她习惯了尽地主之谊,这是她的为人处世之道。
但殷敖不喜欢那些客气疏离的套路,他比较直接,一把按住她:“你都伤成这样了,就好好休息吧,别搞那些虚的了。我想问你,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沐卿歌垂头,她抱着膝盖,心脏旁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窗外的月光如一道掀开她伤疤的盐巴,让她越沉默,便越疼得厉害,真想就这么闭上眼,一辈子都不去直视凰夜辰带给她的痛苦。
沐卿歌:“我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呆在医馆虽然贺兰洵能治好我,但凰夜辰肯定知道我在这了,如果我再不走,他肯定会来把我再抓回去的。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殷敖握住她的肩膀,坚定而深情:“好,我带你走。”
沐卿歌暂时还不能稳定地下地,暗夜之下,她只好答应殷敖在他的打横抱起之下,由他背着包裹,连夜准备离开医馆。
但贺兰洵医馆里的侍卫都是凰夜辰派来的手下,殷敖一个人逃走或许可以侥幸绕过他们的视线,但他还带着个人走,就有点明显到藏不住了。
殷敖被人拦截不过半刻钟的功夫,贺兰洵就披着衣服出来了,他的眼神有些颓,但依旧执着:“你不能带走沐卿歌。”
殷敖挑衅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骄傲:“这可不是我想带走她,是她自愿跟我走的,你就别在中间阻拦搅和了,沐卿歌只会觉得你麻烦,多余,碍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