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洵震惊了,果然殷敖是真的险恶用心,根本不是沐卿歌之前说的那样无辜天真,殷敖果然是在骗人!
但贺兰洵必须让沐卿歌也知道这件事。
而不是在沐卿歌来之前就处理掉了殷敖,这样的话,就无凭无据了。
贺兰洵压住心中的愤怒:“看在沐卿歌的份上,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甚至会把你治好到不留一丝伤口。也请你管好自己的嘴,在这好好休息,别再做出格的事。”
……
翌日清晨,天空泛起鱼肚白,沐卿歌揉着惺忪的睡眼,在床上手夹着被褥来回翻滚了几个姿势,纤细的胳膊扶着床背坐起来之后,头顶着即便成了鸡窝也依旧柔顺的长发,却突然在灵光一现中惊醒:“殷敖!”
她明明是要守着殷敖的,怎么睡到自己的床上来了?
她心底是深知贺兰洵对殷敖不爽的,万一没她守着,贺兰洵直接把殷敖给送到凰夜辰那去怎么办?
沐卿歌匆匆套上外套就往贺兰洵的临时诊房赶,结果到了之后,发现殷敖正睡在躺椅上,身上盖着薄被,而贺兰洵也不在这盯着,沐卿歌才松了口气。
她捂着疼痛的额头,靠在红柱旁轻轻喘息着。
殷敖常年刺客身份,让他的睡眠极浅,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他的意识就能瞬间清醒,映入他眼帘的,是沐卿歌站在门口时,他突然捂着胸口,皱眉:“呃,好疼……”
沐卿歌立刻踏进门槛来,连忙在他身侧担忧:“你没事吧。”
殷敖虚弱地看着她,手指着心脏的方向:“我这里疼。”
沐卿歌连忙在房里找药,找东西,可贺兰洵不在,他才是用药的主人,她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她便急道:“贺兰洵的药不够有效吗?你还疼着?我现在就去找他。”
殷敖却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这下力气可不小,扯得沐卿歌差点身子失衡倒在他的怀里。
他在她耳边嘤咛道:“在你走后,我有醒来,贺太医警告我,他只是在你在场时,才会对我客气,实际上他是很讨厌我的,他不希望我的病被治好,也许,我用了他的神药,还是咳得这么厉害,也是因为他的药其实根本就……”
殷敖的欲言又止,让沐卿歌瞬间想起了昨晚的那杯茶,她突然皱眉:“贺兰洵给我的茶,不是提神的,而是催眠。”
他要把她撵走,然后他跟殷敖单独治疗,这样她才看不住他下药,那是否意味着,贺兰洵给殷敖的药,根本就没太大效果,就是在敷衍她而已?
沐卿歌生气了,殷敖却拉住她的手:“不要跟贺兰洵说是我告诉你的,否则,你不在的地方,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求你了。”
沐卿歌按住他的手:“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但我会让他把真正的药给你拿过来。我不会看着你就这么死的。”
……
好在贺兰洵已经从客房中起,他正准备往药房来,却还被夹在两荷花池的抄手游廊中央时,就被气鼓鼓的沐卿歌给堵住了:“贺兰洵,你是觉得我特别好敷衍是吗?殷敖咳成那样,我看你根本没给他用药,而是只弄了些治标不治本的东西给他吃了吧。”
贺兰洵有些惊讶:“我怎么敢在你不在的时候去折腾他呢?万一他没治好,死了,你会恨我一辈子,你觉得我为了弄死他,而彻底跟你决裂,这值得吗?”
沐卿歌:“我不知是否值得,我只知道殷敖要是一天病没治好,我就一天要找你麻烦。”
贺兰洵没想到沐卿歌居然为了殷敖开始不讲理,他心想肯定是殷敖又从中作梗了,他早该知道这个人当着他一套,背着沐卿歌一套时,他就该猜到等沐卿歌去了,殷敖肯定又会为了诬陷贺兰洵而做出另一套说辞。
贺兰洵气不打一处来,脸都涨红了一小截,白如玉的肌肤像是被烫红了的西红柿:“我是不会承认我没做过的事,最好的药都已经给他服下了,至于他为什么还一副要死的样子,那就是老天在收他了,这点我也无能为力。”
贺兰洵的气话让沐卿歌都快哭了,她一把拉住他银丝密织银蓝长袍,恳求道:“殷敖真的很可怜,你难道就忍心这么见死不救吗?
或许他对待你时的语气是很冲,但那都是有原因和苦衷的。算我求你了好吗?是不是只有我跪下,你才会肯帮他?”
殷敖的世界里,似乎一直都很孤单,就像沐卿歌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她看透了尘世的炎凉,看懂了利来利往,就算是爱得再深,背后也纠集着复杂的利益关系与势力纠缠。
如若她不是沐太傅的嫡女,她只是一介草民的女儿,凰夜辰还会喜欢她吗?现在她周围的所有朋友,所有帮助她的人,还会觉得有利可图而靠近她吗?
她重活一世,就像开了挂一样,将过去的痛苦统统斩断,可当她见到殷敖,就像从光明中,看到了一个黑暗版本的她自己。
现在的沐卿歌,什么都像是即将拥有了,她要坐上最高的位置,俯瞰所有人。
可殷敖呢,他什么都没有,甚至都不敢活在阳光下,他时刻有着生命危险,他过着刀尖上添血的日子,内心孤独得像是一个被所有人夺走了最重要宝贝的可怜人。
贺兰洵冷笑,他一把甩开沐卿歌的手:“你为了他,能做到这么卑微的地步,你还担得上太子妃的尊贵吗?既然你这么喜欢他,怎么不去告诉凰夜辰,你跟殷敖远走高飞好了呢?”
沐卿歌皱眉:“你在胡说些什么?我跟殷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贺兰洵侧身:“我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他在那作妖,故意挑拨你我关系,我希望你早点看清楚,若是还把此事责怪在我身上,那你就当你我师徒关系不复存在吧。”
沐卿歌终于冷静下来了:“好。如你所愿。”
沐卿歌不再求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