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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沈安意的事情对于阿宝的影响止步于此, 再多的阿宝身边的丫鬟也打听不到, 阿宝自然多嘴去问叶氏, 她还没八卦到以旁人丑闻取乐的地方。
    “阿宝,你总算来了, 过来了呀。快些进来,快些进来。”沈图佩今日早早地被撵到致景院,一见阿宝到眼睛顿时一亮,赶紧招手招呼阿宝过去。
    阿宝与姜堰并排而行, 忽地瞧见沈图南对她和颜悦色, 登时有些踌躇不定了,上下打量了一眼沈图佩, 小手拽了拽姜堰月牙色衣摆,小声询问:“表哥会保护好阿宝的吧?”
    姜堰垂眸,见到阿宝诚全心全意依赖着他的样子唇角微翘, 不答反问, “你还会有怕的时候?”
    “我胆子一直都小, 况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想起沈图佩干的蠢事, 阿宝声音不自觉颤了颤,“这沈图佩就是个疯子。”
    每次他一被罚, 铁定要拉上自己,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人觉得坏事是他们合伙犯下的。尽管阿宝是沈秋衾的亲孙女, 也总不能每次当着众人包庇她犯下的错。
    “我特地带过来给你的, 快些尝尝看。”沈图佩将绢帕置于手掌, 小心翼翼地摊开, 里头的牛乳菱粉香糕便露出来。
    阿宝盯着沈图佩掌心的糕点看了好一阵,奶香味不断的传入鼻中,光是闻着就觉得它肯定好吃。
    沈图佩将牛乳菱粉香糕放到阿宝面前,期待着阿宝尝一口,谁知最后阿宝小嘴一张,吐出一句令他心顿时稀巴碎的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你别不识好人心!”沈图佩气得瞪了阿宝一眼,当着她的面又将香糕收起来,心里怄气的想着不给阿宝吃了。
    阿宝略带遗憾的望了一眼,糕点确实是香现在她鼻子里还是那股子奶香味,可照着沈图佩往日对她的态度,阿宝抬头仰望着屋顶上的梁木,即使是她想吃也不敢碰呐。
    姜堰从袖里拿出一个叠得四四方方,鼓囊囊的帕子递给阿宝。
    阿宝瞬间想到了里面是什么,抿唇笑着问道:“是糕点吗?”
    姜堰没直接回答阿宝,而且别头望着窗外,“趁着不曾上课尝一块吧。”
    阿宝轻笑一声,将帕子一层层打开,捏起一块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就往口里塞,香甜糯软的味道让她笑弯了眼睛,“嗯!味道不错。”
    “嘁。”沈图佩嗤笑一声,打开帕子抓起牛乳菱粉香糕吃了起来,边吃边不忘看着阿宝翻白眼,他带来的糕点味道也不差。他真是有意于阿宝交好,奈何宝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觉得他不安好心。
    阿宝尝了块糕点,但怕沈秋衾突然出来不干多吃,于是将其收了起来。
    但是阿宝的举动看在沈图佩眼中就是,她舍不得将其全部吃完,沈图佩不明白为何阿宝不喜他,就连他的给吃食也不吃,只能又恨恨地咬了口手中的糕点,还未吞下时门外传来几声咳嗽,吓得沈图佩手上糕点掉一地,慌乱地收拾桌面。
    沈秋衾尺子一拍沈图佩的桌子,斜睨了他一眼,“将今日所讲的内容抄二十遍明日交上来。”
    沈图佩身子一僵偷吃被抓了个正着,沈秋衾在班上说一不二,他不敢反驳,只能哀怨地盯着桌面。
    阿宝瞟了眼沈图佩,捂着嘴偷笑起来,恰好这一幕被沈图佩看见了,沈图佩闷哼一声,挺直了身子举起手。
    阿宝瞪大了一双眼,暗道不好。沈图佩往日里不爱读书就算了,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拉她下水,现在举手看样子是自己被罚不甘心,又想拖着她一起,奈何沈图佩离她颇远,阿宝伸手都拽不到人,甚至差点让沈秋衾发现。
    “有什么事下课再说!”沈秋衾望了手举得老高的沈图佩一样,将书打开至昨日讲到的地方。
    沈图佩急了出口就道:“老师,正所谓时不我待,下课再说就晚了。”
    “难不成我和其他人就得浪费时间陪你胡闹?”沈秋衾一拂袖,犀利的眼神直视沈图佩。这臭小子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他不知道,不就是想找个垫背的陪着他?
    沈图佩眨了眨眼,心里犯怵,知晓自己对沈秋衾硬碰硬毫无胜算,于是干脆当机立断地道:“沈安禧也吃糕点了!”
    “沈安禧,可有此事?”沈秋衾并未凭借沈图佩一句话就认定阿宝犯错,而是给阿宝说明事情真相的机会。
    “早膳用了点心算不算?”那糕点就是她的早膳。
    阿宝仰头瞅着沈秋衾,沈秋衾的心都要被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化了,当下抬了抬手让她坐下。
    “根本就不是早膳,明明是方才姜堰给沈安禧的糕点……”
    沈图佩还想再挣扎一番,谁知沈秋衾当即立断将处罚翻了个倍,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今日所学抄再加抄十遍。”
    在沈秋衾锐利的目光下,沈图佩乖乖闭上嘴巴不再言语。阿宝见沈图佩吃瘪乐得不行,表情全在脸上露出来,不过在沈秋衾视线的逼迫下,她一息之间就收敛情绪坐好。
    阿宝如今除了练字,偶尔也会跟着听一听沈秋衾讲课,至于能听进去多少,只怕除了阿宝自己没人清楚。
    “姜堰跟我来一下。”沈秋衾一手握着书卷,一手在姜堰的案桌前点了两下。
    姜堰都没来得及动作,反倒是坐在他身旁的阿宝笑着站起了身准备跟着姜堰一起去书房,她有些不太放心。
    行至门槛边的沈秋衾似有所感,阿宝刚一有动作他就看向了阿宝,面若冰霜地冲着她摇了摇头,不让阿宝跟上去。
    阿宝被唬了一跳,无力垂首,呐呐喊着,“表哥……”她生怕姜堰因她受罚,全是那沈图佩,明明就没表哥的事情,偏生要将表哥牵扯进来。
    姜堰不甚在意,温言道:“不碍事,你且先回世安院。”
    他并不知沈秋衾此举何为,以往沈秋衾要交代他何事,不是当场言明,就是命他私下找他,这还是沈秋衾第一次,当着众人面唤去书房,不过这也并不碍事,反正他人一直在沈家,又无处可去,倘若沈秋衾想要为难他,有很多地方可以为难。
    沈秋衾一把坐于高坐,双手置于案桌之上,目光落于姜堰身上,凝视了片刻,神色亦常复杂。
    姜堰因没有沈秋衾的吩咐一直立于地上,即使察觉到沈秋衾的目光紧盯着他,依旧一副坦荡模样,任由沈秋衾打量。他自来到沈家后对沈家人坦坦荡荡,不怕沈秋衾审视。
    沈秋衾忽地开口,“何为治国之道?”
    姜堰微微一惊,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爱民。”
    “如何爱民?”沈秋衾似乎不太满意姜堰的回答,开始对他步步紧逼,即使他只是坐着,但同样也能让人感受到从他身上释放出来的压力。
    姜堰仰首直视沈秋衾答道:“如父母之爱子,兄之爱弟,使之少有所学,贫有所依,老有所依。”
    沈秋衾一笑,少年的目光与之前相比毫无差别,似乎只是单纯地回答他的提问,又淡淡问着,“贤君如何治国?”
    “贤君之治国,其一:政平、吏不苛、赋敛节、自奉薄;其二:无功不赏,无罪不罚,凡事不因喜怒而定;其三:害民者有罪,进贤举过者有赏;其四:后宫不荒,女谒不听,上无淫慝,下不阴害;其五:不幸宫室以费财,不多观游台池以罢民,不雕文刻镂以逞耳目;其六:宫无腐蠹之藏,国无流饿之民。”
    见少年一步步落入自己所设的陷阱之中,沈秋衾面上的笑容越发的真诚了,他缓缓而道:“说的不错。”
    沈秋衾赞扬着姜堰,对视上姜堰温和而又波澜不惊的眸子,神态严肃,一字一顿极端认真的再次问道:“其四为何?”
    姜堰直觉此中有诈想回避他的问题,但是他又实在想不通,沈秋衾能够在这事上面诈他什么,决定照旧回答沈秋衾,“后宫不荒,女谒不听,上无淫慝,下不阴害。”
    沈秋衾起身阔步走到姜堰面前,对着他就是深深一鞠躬,“希望殿下能够记住今日所言。”
    姜堰一向淡定自若,被沈秋衾这么一弄,当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第一次当众将他喊到书房,第一次明晃晃问他‘何为明君’,第一次喊他为‘殿下’。一次性发生太多第一次,姜堰不得不警惕些,现在还破天荒的向他行礼。
    姜堰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不扶起沈秋衾,反而是冲着沈秋衾回礼,“不敢,学生听老师的话理所应当,当不起老师一拜。”
    沈秋衾哪里想到姜堰不吃他这一套,他稍稍掀了掀眼皮,姜堰弯腰的弧度竟是比他还要大。那他干脆还是起身算了,免得到时候没把人带沟渠里,反倒自己的腰先折了,“殿下能明白老夫的良苦用心就好。”
    姜堰面色如常,却不由得思考沈秋衾一番作为,难不成沈秋衾希望自己回宫之后迎娶沈家女为妻?思及至此,姜堰的心暗自沉了沉。
    沈家与他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他深知沈秋衾不会迫害他,可沈秋衾毕竟是老狐狸了,不会做没有意义的打算,是以今日这场问话必定是针对他而故意设计的,其实他们完全可以摊开话来讲,没必要遮遮掩掩。可是若是涉及婚嫁娶亲之事,确实不好说,沈秋衾这番话就是将一切变之为一场交易,其中定然磨灭掉了他与沈家不少了情分。
    姜堰已经彻底回过神来,恭敬地道:“老师,有些事情所言甚早。”沈秋衾虽说年纪大了些,可人却一点都不糊涂,姜堰不认为沈秋衾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可是出身皇家他总是不免多疑了些,说话懂得暂且留一线,不回答死了日后再说。
    “有些事情倒是等不得,三丫头四丫头要说亲了,接下来就是下面几个丫头。这些丫头平日里都被惯坏了受不了约束,我与老夫人均只是想替他们寻个平常人家,安稳度日。”
    说完之后,沈秋衾看了眼姜堰的神色,姜堰面上神色不动,只是眼底偶有探究,姜堰颔首,柔和的眼睛漾出一丝浅笑。
    姜堰似是懵懂不解的模样,但是心中已经清楚沈秋衾意欲何为,沈秋衾就是不想日后以沈家姑娘作为筹码,来稳固沈家与朝堂间的联系,故早早地同他明说,倘若他日需要沈家表忠心时,也绝不是以卖女儿的姿态。
    要问此刻姜堰手中有什么值得沈秋衾看上的,只怕只有他此刻出口的承诺,但若姜堰不同意,沈秋衾拿他也没办法,“培风理解,培风虽不曾为人父母,却能体会出父母对孩子的护犊之情。”
    理解和能办到是两码事,沈秋衾没达到自己的目地,可也只能含笑点头,要是现在姜堰一口就应允了他,他也不能全信,毕竟如姜堰所言,往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大不了他将沈家姑娘的婚事都早早地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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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堰:老师,什么话咱们开诚布公的讲,没关系。
    沈秋衾:就是想提前说好,日后不能何时何地何种处境,绝不能让我沈家女儿掺和其中。
    姜堰:刚刚风太大,外头太闹,未曾听清老师所言,老师可否再说一次。
    ——
    姜堰一笑:放心,老师有话直言便可。
    沈秋衾:……(他还能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