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凄凉,风吹过,树枝上金黄色的叶片飒飒做响。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大吼,众人目光齐齐看去,却见灯火辉煌的夜幕里,长裙蜿蜒的白芜扶着太监总管的手缓缓而来,她画了精致的妆,眉峰上挑,不怒自威。
灵落也抬眼向她看去,白芜其实并不老,她十五岁嫁给先皇为后,如今也不过才三十多岁的年龄,又保养得当,身姿纤细,容颜姣好,看上去和二十几岁的女人并无不同。
但她最让人难忘的,却是那双凌厉的眼睛,那眼睛有一股让人忌惮的魔力,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吸入进去,然后在绝望的深渊泯灭消亡。
但也没人敢轻易去看太后的眼睛,因为在齐宣国,那是死罪。
与衡玉的低调冷清不同,太后每一次走到那里都是浩浩荡荡,那架势好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太后一样,而且她每一次出行,也都是衣着艳丽,妆容精细,然而那华丽虚荣背后所掩饰的,只是一颗寂寞空虚的心。
在白芜出现的同时,众人便都自觉的低下了头颅,而衡玉却不,灵落微微垂眼,看着自己身旁的男子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而他目光的终点正是自己那个名义上的母后。
在这一刻,在那坦然的目光里,灵落依稀感受到一丝荒凉的冷意,那是一种相对立的东西,白芜从来不将衡玉看作自己的孩子,看作当今的天子,衡玉也从来不将她当作母亲,从来不将她当作当今的太后。
他们之间更像是宿敌,是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敌人。
但衡玉毕竟还是衡玉,那样的感觉只是一瞬而过,快得好像从未发生,接下来他所表现出的便是畏惧,便是讨好,便又是哪个将自尊践踏到了尘埃里的傀儡皇帝。
太后在大批宫女太监的簇拥中走向那个凤位时,衡玉利落的站了起来,并弯下腰,挂上满脸笑容,恭恭敬敬退至旁边。
“母后怎么现在才来,可让朕好等,听说西域新进贡了瓜果,母后请坐下品尝。”
衡玉大大方方的说着,然而白芜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优雅的坐上凤位,身旁的宫女乖巧的跪下为她整理长袍,她捻起戴着长长甲套的手,目光紧盯着任旧弯腰站立的衡玉,抬手摘了一颗墨紫色的普通放进嘴里,随机立刻吐了出来。
“皇上可是有意戏弄哀家?如此酸涩的东西也敢摆上台面!”
白芜开口,声音尖利,每一个字都染上了凌人的气势,衡玉赶忙将头垂得更低。
“母后莫气,是朕的错。”
白芜见他如此,微微蹙眉,眉间间浮起一丝不悦,或许是考虑到今日的场合,便没再生事,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衡玉算听话,见此便一声不吭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里,而这个过程中,台下的众人始终低垂着头颅,视而不见。
灵落在心中叹了口气,注意力却始终关注着渐渐靠近的一股强悍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