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陈松之突然向右挡住了那枚飞射的子弹。嗤的一声,尖锐的子弹没能如愿射中子书棠的心脏,却在陈松之肩胛处打穿了一个窟窿,鲜血横流。
不远处,白溪见此,瞳孔骤缩,手下却依旧毫不犹豫的扳下了指头。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连续飞射,这是最后除掉子书棠的机会了,她选择用这样破釜沉舟的方式动手。
身中数枪,陈松之却始终禀冽的站在子书棠面前,甚至拼尽全力看准每一颗子弹的轨迹,然后以不可思议的决绝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抵挡。
时间在这一刻放慢了镜头,子书棠眼睁睁的看着一枚一枚带着火花的子弹打进陈松之的胸膛,一颗颗没入他的骨血,溅射出刺目的鲜红。
在后方护送子书棠的属下闻声赶来,见此立即开枪与白溪对抗,他们一股脑儿的冲过去了,陈松之才终于捂着胸膛倒下,雪白的衬衣被鲜血染红,倒在青绿的草地上格外醒目。
腹部的伤口像一个个泉眼,冒出无数温热的血流。
子书棠的眼睛被那一抹鲜红刺痛,那血泊之中的人却缓缓的绽开了笑颜。“小棠,幸好,你没事。”陈松之笑着,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耗了一份生机。
他笑起来很好看,那笑是释然,是解脱,也是眷恋。
白溪被抓住时,子书棠抱着陈松之的尸体跪在草地里,眼神空洞,目光迷惘。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而死,无怨无悔。
可她心里,只有悲戚。
……
西南地区平定之后,子书棠带着陈松之的骨灰回到了海市。历经动荡,这里不仅没有萧条,甚至比先前更加繁华,而子书家,依旧是这里最为尊贵的大族。
阳光明媚,子书棠站在子书府前,多年过去,当年被炸毁了的府邸又修葺成了原来的模样,只是比原来更加恢宏。
子书府的门院前留有一大片空地,此时竟然种了数枝海棠,在阳光里开出娇柔繁华的花。
“小棠,听说你回来了,所以我在这里等你。”府门前,子书寒笔直的立着。多年不见,他已不再是单纯稚嫩的少年,那双曾经冷漠的眼里,此时已磨砺了风沙。
子书棠抬头看他,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只冷冷的开口。“白溪已死,伤我者,我从不留。”
是的,白溪死了,子书棠亲手将她千刀万剐,然后埋在了浸透陈松之鲜血的那块草地。
子书寒一愣,眼里的风暴急剧闪掠,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将沉重幽深的目光看到了她怀中抱着的骨灰盒上。
白溪死了,他不难过,他只是有些悲伤和失落。但他最在意的,是他明显感到眼前的女子已与往日大不相同。
曾经不管何时,不管在做什么,子书棠眼里都不会是这样的冰冷,就好像冰冻三尺,无半点温度。
对于他的审视,子书棠没有再理会,抱着怀里的骨灰盒径直上前从他身边经过回去自己曾经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