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灵入住的这天晚上,西淮已连续三日暴雨倾盆,当地官员都感到前所未有的焦灼。西淮主更是忧心得也不能寐,站在城墙上看着雨幕连接天际,一站就站到了天明。
然后,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属下来报,连日大雨导致洪水涌积,冲垮了一处防洪决堤,堤坝下游的村庄尽数淹没,但安排及时,处理得当,并无人员伤亡。
西淮主厘淇译点点头,抬手示意属下退下。“启动备用粮食,安置好受灾民众,时刻监控好其他堤坝,一有异动立刻禀报。”属下得令,抱拳离开:“是,大人。”
大雨滂沱,厘淇译独自站在城墙上,眉心紧紧皱起。西淮地势平坦,以宽宏的淮江分为南北两侧,资源富饶,向来是鱼米之乡。
可有一点不好,每遇大雨,平原地势就容易有洪水泛滥之灾。祖先为了防灾,曾经修筑许多防洪堤坝,果然有效,百年都未再发生洪涝,这也成为西淮一景。
可现在他最担心的是,此次雨水汹涌,堤坝又年久失修,可能会抵挡不住灾难,一但决堤,淮江南北的米稻平原将全数淹没。
因多年未发生水灾,人们也都松懈下来,等意识到此次大雨的严重性时,厘淇译也只能下令加固北边堤坝,却实在没有时间与精力顾及南边。
而此时此刻,位于同一片土地上客栈里的子灵才幽幽转醒。睁眼,满屋摆放布置都透着一股精巧,果然不愧是客栈中最好的上房。
窗户关着,雨声淅淅沥沥,啪嗒啪嗒的打着窗棂,像一曲密集而单调的鸣奏,华丽却没有灵魂,莫名的让神经感到疲惫。
——难怪她能睡那么久。
洛尘派来送她的人不知去了哪里,子灵推开门,沿着走廊下楼,大厅里汇集的人挺多。大雨让他们无事可做,闲散的聚在一起,或要几盘花生酒水闲聊,或下庄压个骰子小赌,或围在一起听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讲着前朝往事。
之前舟车劳顿,这具身体本不算好,子灵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路上又只能吃些干粮,营养跟不上需求,心情更差。
好在昨晚休息得好,感觉舒服许多,肚子也饿了。子灵找了处较偏僻的位置坐下,叫小二要了两盘糕点,一碗清粥,然后在角落静静地享受,思绪却敏锐的捕捉着周围所有有用的信息。
客栈东北角,几个人扣着碗在赌骰子,粗糙的瓷碗中,子灵听到三个骰子叮叮碰撞。笑笑,用勺子舀了粥喝下,胃部暖暖的很舒服。
她断定,摇骰子的人在耍诈。
让小二将喝完的粥碗拿下去,又要了壶花茶,子灵继续关注。
客栈边缘,离她不远处,一群人在闲聊吹牛。他们用词普通平凡,带着点地方口音,内容大多数家长里短,庄稼收成,雨水天气等生活小事。
客人一:“嘿!我家那小兔崽子上个月把隔壁村的牛偷去骑弄丢了,现在都没找到,真是气死老子了,搞不好要赔一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