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悠只知道北京城里出了事故,除此之外一无所知,父亲又断绝了她的对外联系,每天能说话的也就那几位。虽然她很想给魏无涯发信息,可她得遵守父亲下达的保密命令。
白天没空去想魏无涯,每到了夜晚躺在床上,秦悠悠都会想着,魏无涯究竟在干嘛,有没有像她一样想着她。其实打小长到大二十几年,她就没离开过北京城,当然了,出门旅行不算。也没跟家人分开过,当然了,读大学的时候不算。所以,秦悠悠也没别人可想,她倒是和魏无涯分开的时间最多,也就习惯了想着魏无涯。自从确定了关系,本就萌芽的爱情一旦释放,迅速升华为热恋,不知不觉也就更想了。
魏无涯的行踪,罗娜儿的遭遇,对秦家都不是秘密,但是让秦家非常恼火的是,魏无涯居然陪在产房里寸步不离,而且还是出自陈雪的授意。也不是秦家所有人都知道,至少秦悠悠就不知道,家里人也不敢让她知道。
秦家人对婚事也持否定态度,怒火中烧的姚佳佳打算找陈雪理论。
陈雪的态度依然是赞成结婚,但罗娜儿会怎么做,她无法掌控。而问及为什么让魏无涯陪罗娜儿的时候,陈雪倒是没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反而有理有据列举了好几条事实。
一是反正魏无涯不能露面,不如让他做一回力所能及的事,二是罗娜儿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虽然是魏无涯不知情的情况下有的,但和陈雪依然认为,那是魏家的孙子。至于第三条呢,张惠然的死,罗娜儿流产,都和魏无涯有关系,让他去照顾也是为了减轻他的负罪感。
姚佳佳觉得陈雪有些强词夺理,陈雪的行为,把秦悠悠置于什么样的地位,什么样的位置,究竟是认可罗娜儿,还是认可秦悠悠?
会谈不欢而散,姚佳佳丢下一句“婚事暂缓”,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陈雪的办公室。
姚佳佳并没有回家,而是直奔军区医院,虽然秦志远曾经说过,罗娜儿和魏无涯所在位置必须保密,假如没有必要,不要试去找魏无涯,以免将那件秘密暴露,但姚佳佳可管不了那么多。凭着她的关系,很快找到了罗娜儿的病房。
突然有人进入病房,魏无涯没想到佳佳阿姨会来,他正抱着罗娜儿从卫生间出来。
“佳佳阿姨。”
“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无涯,你还打算和悠悠结婚吗?你是不是和你妈想的一样?你是不打算娶我们家悠悠,你是打算和这个女人结婚是吧?”
看见罗娜儿只穿了一件病号服的上衣,小鸟依人一般被魏无涯抱着,姚佳佳已经气糊涂了,恼怒和失望全然写在脸上。
魏无涯知道,佳佳阿姨和母亲一样,平常柔声细语,可一旦生气了,必定会像机关枪一样,说得人毫无招架之力。假如一旦接不上话茬,将还有更猛烈的进攻,直到被驳斥的哑口无言。
“佳佳阿姨,绝不是您想的那样。”
可这会儿魏无涯还抱着罗娜儿,根本没工夫组织语言,他得先把罗娜儿安顿好。
罗娜儿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但她还是听明白了,来的这位是秦家妈妈,秦悠悠的母亲。从气质上看,这位一点也不输陈雪,罗娜儿仅凭着敏锐的感觉,这位佳佳阿姨绝对没有陈雪那么可怕,可也不是她能应付的那种。
现在罗娜儿能做的,也是最明智的做法,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静观事态的发展。罗娜儿很聪明,她知道该怎么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所以,她只是紧紧抓着魏无涯的衣襟,另一只手抓住病号服的下摆,不给人留下坏印象,尽量显得传统保守,另外再加一点点紧张害羞。
感觉罗娜儿手上的力量逐渐增加,魏无涯只能快步走到病床前,将罗娜儿安顿好再说。而且,他也不想把罗娜儿拖进这件事中。
见魏无涯不搭理,姚佳佳的火气更大了。
“好吧。”姚佳佳失望的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病房。
魏无涯反应过来,都顾不得给罗娜儿盖上被子,赶紧转身追了出去。
姚佳佳不打算多说什么,只留给魏无涯一句话:“婚事暂缓,什么也不要说了。”
这句话才真正让魏无涯无言以对,暂缓代表无限期延后,也许拖着拖着就黄了。魏无涯和秦悠悠俩个,都属于那种尊重长辈意愿的孩子,就算俩人叛逆到想要长相厮守,可长辈们如果不同意,也意味着失去了他们的祝福,即便成就了自己想要的婚姻,可这样的婚姻,会在俩人的心底,留下无尽的遗憾。
魏无涯很快回到了病房,一副沮丧的模样。
罗娜儿已经猜到了结果,她现在很担心,魏无涯会一声不吭的走掉。
和罗娜儿想的不一样,魏无涯没有走,而是一屁股坐进沙发,一声不吭的想着心事。即便是这样,罗娜儿还是有些担心,魏无涯还是会随时站起来走掉,去挽回他自己的爱情,或者去解释清楚。
病房里安静极了,俩人都不说话,也没有看电视,更没有听音乐。
魏无涯继续想他的心事,罗娜儿时不时偷偷瞧一眼这位沉思者。
久久未动的魏无涯突然站了起来,有些紧张的罗娜儿赶紧盯着他,直到发现他是去卫生间,罗娜儿才松了口气。
魏无涯就没有想过要离开医院,他的任务是待在这儿,照顾罗娜儿直至出院。至于如何向阿姨解释,对他来说并不难,毕竟只是遵照命令行事,而且他和罗娜儿俩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难处在于,长辈们现在正在气头上,解释起来会很费神,这也是他沉默许久的原因。
当魏无涯重新回到沙发上,就好像把烦恼也排除干净了一样,和以往一样懒散的躺倒着。
罗娜儿试着问道:“要不要来点音乐?”
魏无涯想了想,点点头问:“好啊,那你想听哪种类型?”
“古典的吧,命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听这段古典的交响乐,此刻她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即便是怀孕期间,听从母亲的意见对宝宝进行胎教,她也从未考虑过听这段古典音乐。自从有了宝宝,她觉得无需再与命运抗争,那个孩子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最好礼物,她觉得拥有了一切。可现在,她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坎坷离奇。
“呃……”魏无涯做了个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那我们小声一点欣赏,可能会吵到其他人。”
看见魏无涯的表情,罗娜儿被逗乐了,“嗯嗯”有声连连点头。
气氛随着音乐缓和了起来,罗娜儿刚才的担忧,也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不试着去向你的未婚妻解释?”音乐声中,罗娜儿试探的问道。
“为什么要解释?我们不是清白的吗?”魏无涯摇了摇头。
罗娜儿哑然的看着魏无涯,就好像看着一个很萌的小怪兽一样,萌的没有道理可讲。
“你谈过几次恋爱?”
魏无涯毫不犹豫的举起一根手指。
欲言又止的罗娜儿明白了,如果是真的,那青梅竹马是真的存在,如果这位小怪兽曲解了爱情,那恐怕他一次恋爱也没有真正经历过。事情似乎往有趣的一面发展了呢!究竟真想是什么?好想知道。
病房里除了轻柔的音乐声,再一次安静了下来,罗娜儿目不转睛的看着魏无涯,试图找到她想知道的答案,脑子里的小天使和小恶魔再次开始了交锋,一个在劝她安心休养,一个在唆使她,再试着勾引一次。
……
回到家的姚佳佳气愤难平,在她的一通述说下,秦家长辈们也面色凝重了起来。
对秦家长辈们来说,陈雪或许想早一些做奶奶享受天伦,不会让儿子犯作风错误,虽然俩家还未结成亲家,也不存在作风错误,但她绝不会让儿子犯原则性的错误,脚踏两条船就属于原则性错误。
“那个叫罗娜儿的女孩确实很有心计,否则也不会偷偷怀上无涯的孩子。原本以为这一次她的流产,会让两个孩子断掉这一层联系,可是也不知道陈雪出于什么目的,为什么不能当机立断,居然还让无涯和那个孩子独处一室。那个女孩去卫生间都要无涯抱着去,而且她还什么都没穿。”姚佳佳越说越气愤,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声音,就连她自个儿都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自觉有些夸大其词了,紧接着又更正道:“也不是什么都没穿,只穿了一件很大的病号服。”
“还是得看无涯那孩子,能不能经得起这份考验。”
“小年轻怎么能这么考验?一旦冲动越界,可就不是一时糊涂。”姚佳佳连连摇头:“悠悠不能蒙在鼓里,她有权知道这件事,我也得跟她说说,起码她跟无涯闹闹,无涯就算有那个贼心,也会顾及悠悠的感受,起码也会收敛一些。”
“还嫌不够乱吗?致远之前说的话忘了?那我再重申一次,无涯和悠悠的位置,这段时间都要保密。”
既然秦家老爷子说了这番话,姚佳佳也不便再念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