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弹击中了尾舵，和大家预料的不一样，并没有发生爆炸，所有人都看着着弹点瞪目结舌，也不知道是不是嵌顿在外壳上。或者正好打在转动的轮轴上，这种力量会偏移直射的火箭弹。
    除去假设，魏无涯想明白了最大的原因，这种大七叶螺旋桨的设计者不愧是天才，它所产生的动力，能推动几千吨的钢铁猛兽在水下高速潜行，安静的如同海底幽灵，却没有一丁点泡沫。大七叶螺旋桨在水下搅起的浪，就像是一股强大的暗流，远比水面上所看见的要大得多。
    魏无涯看着水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十几秒之后，这艘潜艇就会完全进入水下暗道。看着渐渐消失的潜艇，魏无涯知道每耽搁一秒，就会离失败更近一点。
    “继续发射火箭弹，如果能抛物线发射就好了。”
    “啊？抛物线……”
    大家看了一眼不足二十米的顶部，无后坐力炮肯定不行，火箭弹更不行，可也没有迫击炮啊。
    火箭弹和无后坐力炮再次发射，可结果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火箭弹依旧没有爆炸，但无后坐力炮的炮弹倒是爆了，那艘潜艇根本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因为潜艇的水密舱设计，仅仅一枚小口径炮弹而非鱼雷，就算撕开一个小小的洞口，对这种庞然大物来说，无非是受了一点点伤而已。
    一次无法奏效可能是意外，连续两次三次都发生同样的事，那就绝对不是意外了。大家必须重新考虑，是继续攻击这艘潜艇，还是倾尽全力攻击最后一艘？所剩下的时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击毁它，顶多只能对这艘潜艇造成更多的创伤，除非炮弹或火箭弹能再次击中破口，击中内层水密舱，但即便是这样，击沉它的几率还是不到一半，可也有一半的几率，让它裂开更大的洞。
    魏无涯得迅速拿出决策，是放弃第二艘潜艇，全力攻击第三艘，还是继续攻击第二艘。
    头盔投屏上，大家都忽略了另一个模糊的影子，他就是那位抢了集束手榴弹，一心要完成任务的特战队员徐睿涵。
    原本他也不知道，凭借不能固定的集束手榴弹，该怎么才能留下这艘潜艇，他甚至想过效仿老前辈，就算是明知九死一生，也不想留下遗憾。但刚才炮弹的爆炸声，让他有了新的计划。
    在水下推进器的帮助下，他加大了马力，朝着还剩五分之一船身的潜艇，全速游了过去。
    潜艇带来的水下暗流，远比徐睿涵估算的要强太多，他在暗流中就像一尾小小游鱼，即便全力控制着推进器，还是不由自主不停摇摆晃荡。他不得不全力以赴使尽了浑身解数，不停校正方向，努力避免被吸到螺旋桨，又得防着偏离了位置而撞到石壁。
    短短百米出头的距离，有推进器的帮助，原本只需要十几秒，但在潜艇激起的水下暗流中，这会儿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才能到达预定位置。他只需要几秒，可如果不能在这几秒内找到那个弹孔，那只能效仿前辈以命相搏。
    从魏无涯下令突击的那一刻起，谁也没有闲着，魏无涯没有，他所率领的小队没有，马小虎没有，袁宝和徐睿涵也没有……所有士兵一刻也没闲着，可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却发生了太多的事。
    几秒就像过了几分钟，看着身边准备好了的火炮手，魏无涯面色沉着，命令道：“瞄准第三艘潜艇，重武器自由开火，给我用最大速度，把炮弹都打出去。”
    无后坐力炮和火箭筒迅速瞄准并开火了，陈子睿还不忘调侃：“明白，我看它破破烂烂了，还怎么浮起来。”
    马小虎不知道从哪儿弄了挺四管加特林，也对着第三艘潜艇所在位置扫射不停。他也放弃了对第二艘潜艇的拦截，如今能拦住敌人的水雷屏障已经不作指望。在马小虎看来，也只有守在地面的一支小队，或许有一线希望能拦截，他们的肩扛式导弹空地两用，却唯独不能反潜，但在距离很近的情况下，或许能够锁定水下的目标。
    正是抱着这个希望，马小虎一定要弄沉第三艘潜艇，一旦一前一后两艘潜艇都沉了，第二艘就会进退不得。
    魏无涯并没有报希望，隐秘水道所处深度近五十米，就算有铠甲系统的辅助，便携式导弹也无法锁定潜艇，现在只能拦下一艘是一艘。就算无法击毁，也要它千疮百孔，让它不敢潜航太久，一旦浮出海面，就会成为联军的靶子。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还在水中的徐睿涵，此刻已经找到了炮弹击中的那个破洞。
    让徐睿涵不安的是，那个破洞的直径只有不到二十厘米，而且太靠近船尾，吸力太大难以靠近不说，即便安放炸弹成功，他也会被螺旋桨吸进去，后果可能像会被切萝卜一样。
    投屏反馈的环境表明，现在的位置即将进入水道，不出五秒钟，这艘潜艇将完全进入水道。一旦进入水道，水流将更加湍急。推进器早已开到最大马力，即便是这样，也只能保证被不被潜艇超过。
    徐睿涵将推进器的速度稍稍减低了一点，推进器的速度抵不过水流，迅速往后滑去。越是贴近潜艇，推进器越不受控制，眼看着爆炸的弹孔近在眼前，心一横的徐睿涵一把抓住弹孔边缘，顾不得刀刃一般的毛刺，也顾不得掌控不住推进器，只能放开推进器，随它被暗流卷走，在潜艇尾部撞击两次之后，顷刻间被大七叶螺旋桨搅的粉碎。
    集束手榴弹被徐睿涵塞了进去，他觉得似乎还不够，干脆将剩下的手榴弹一股脑全塞了进去。求生，他知道很难，但他还是想试一试……恍惚之间，他的脑子里却空了，他记得这个地方，好几位战友就是在这里阵亡长眠。
    轰……伴随着连续不断爆炸的闷响，十几枚手榴弹的爆炸冲击波，在狭小的水柜中不停叠加，而之前镶嵌在艇身内壁上的火箭炮弹，终于破裂了，激波和强大的水压瞬间找到了宣泄口。特种钢也无法承受这等强度的激波，钢板的破损处被挤压的变形，沿着焊接口撕裂开一条无法修补的缝隙。
    水道的海水突然荡漾个不停，就像烧开了水一样。
    码头地面也在微微颤动，就在大家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水下再次传来更大的焖爆声……接着传来钢铁折断的声音，地面震颤的感觉更强了一些。
    基洛级潜艇号称任意一舱进水不沉，而且看爆炸的地方，应该是尾部备用动力舱，除非叛军在里面储存了不该存放的易爆物，否则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偏偏就发生了，这种程度的爆炸，绝对不止摧毁了一个舱，而是将整个船身撕裂开。
    “那个队员，他成功了……”魏无涯的嘴角微微动了动，自言自语的声音低不可闻，他的心底有些哀伤，即便是高科技时代，还是会一次又一次，逼得战友们不得不拿生命去换取胜利。
    “徐睿涵？”马小虎心底一抽，脑海浮现徐睿涵跳进海中的时，头也不回潜入海底的样子。
    “徐睿涵他在哪儿？”马小虎望着海面，但这一次他没有一如既往那般吼叫，声音平淡的让人意外。
    身边的队员都不说话，徐睿涵的信号已经消失了，在这种猛烈爆炸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活着，如果能找到全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没有人回答，士兵们低下头，不愿与马小虎对视。这一刻他彻底恼了，哀伤了，并不是因为徐睿涵违背了他的命令，他宁愿是自己去赴死，也不愿意让兄弟去完成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兄弟们却拦住他，这位年轻优秀的兄弟替他去了。潜艇爆炸的那个地方，进出秘密基地的海底隧道出口，已经让七位兄弟永远离去了。
    “打，别放跑了最后一艘。”魏无涯适时的命令，让沉默哀伤的气氛为之一变。
    “打。”马小虎回过神，咬牙切齿的怒吼，似乎要将压抑的怒火全倾泻到敌人身上。
    那一声“打”，让所有队员举起了手头上的武器，队员们需要宣泄愤怒，需要缅怀牺牲的战友。即使那是一艘水下的钢铁怪兽，即使明知道结果会是徒劳无功，大口径机枪发射的普通子弹，无异于给潜艇挠痒痒，可他们还是在不停的射击。
    ……
    因为联军诡异的袭击，让二号潜艇突然发生了事故，备用动力舱的电池短路起火，引发的爆炸让这艘老旧的潜艇雪上加霜。一转眼的功夫，它的尾部两个舱室撕裂而沉底，头部却往水道上方翘起，整个潜艇呈四十五度，堵塞了大半的水道。
    三号潜艇不得不紧急刹车规避，但是他们也不敢停留太久。用声呐探测出一条生路，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艇壳被子弹射击而发出的叮叮当当声，炮弹的爆炸声，几乎让声呐员精神崩溃，他根本无法判断二号潜艇是否堵住了水道，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和二号潜艇一样，落得个葬身海底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