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斯特雷城进行了最快的搜索后,直到下午两点三十分,长龙一样的车队离开了斯特雷市,三国联军带着俘虏们返回乔克思城。
单独被留下的魏无涯,用了最快最粗暴的办法,拆除了炸弹的定时器。当他在两小时后驱车回到乔克思,一手拿着底部边缘有个小孔的铅盒,一手拿着核弹头出现在大家面前时,着实将三位队长吓了一跳。
不用再面对倒在阵地前的尸体,不用看鲜红的血肉,也不用看森森白骨和红白间杂的脑浆,不用再大声呼唤战友的名字,声嘶力竭的呼叫卫生兵,可昨天的一幕依然会在睡梦中重现,睡梦之中依然会惊醒。
第一个夜晚,魏无涯满头大汗的坐了起来,他茫然的看着四周,发现帐篷里并非只有他一人惊醒,并非只有他一人满头大汗,黑暗里,有人在叹息,有人在暗暗啜泣,有人一言不发……
抹了一把脸,魏无涯再次躺下,闭上眼,眼前全是一幕幕战斗厮杀,尽管刻意不让自己不去想它,但那真实的一幕幕总算会不经意跳出来,就好像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就这样反反复复,让他久久也无法入睡。
第二天一早,起床号没有如往常一样吹响,大多数人一觉睡到了将近十点,才陆陆续续爬了起来。
午餐时如同昨晚一样,无声。
原本前天还是座无虚席的餐桌,现在却留下了不少空位。
午饭之后,魏无涯等一干军官被召集到指挥部,一同与会的成员,还有美俄双方的军官。
会议上,指挥官对这次战斗作出了评价,指出这场战斗三国同等贡献,都是一些官方的照本宣科。宣布这些的时候,美国佬有些忧郁,孙德胜的脸色显然不大好看,唯独老毛子的脸色带着一丝理所当然,却也算不上笑意。
接下来,则是关于一些大家关心的事。
至于这次作战为什么没有按计划,美国佬倒是没有隐瞒,将情报局和军方内部叛徒的事和盘托出。魏无涯这才知道,因为北美联军高级将领变节,恐怖分子高层和一部分精锐,在嘉科纳方面的联军合围之前,这些人就已经从奇特诺往西逃了。
那枚核弹头已经送往五十一区,做进一步的研究,虽然看起来就是一枚普通的核弹,但功劳依然算在大家头上,这一次敌人的预言没有成功,这其中的意义非常大。解除了定时装置的魏无涯,也获得了三国的内部表彰。
另一件事,奇特诺地区完全收复,也宣告第一阶段反恐也由此告一段落。接下来,联军将前往奇特诺地区,与其余几支联军汇合,然后休整至少一周以上,等五角大楼新的作战计划宣布,再行决定。
会议结束,魏无涯等人跟随孙德胜来到他的办公室。
赵士林的脸色始终不好,这一次损失了二十八位战友,还有几位战友落下残疾,是开战以来损失最大的一次,他的心情很忐忑,但他还是得面对孙德胜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
“我看过战斗的记录,山猫的背后没有平民百姓,也不是国境线寸土必争,更不是生死存亡,有时候死守不一定是正确的,而且这一次美国佬的伤亡比我们更大,赵士林你自己琢磨吧,吃力不讨好。”
孙德胜的措辞并不严厉,倒是有点苦口婆心,毕竟赵士林还比较年轻,而且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能完成任务,打那么一场艰难的战斗,已经很出色了。
“张福林,这是你的调令,现在回营房收拾个人物品,半个小时后,和前往西雅图的调查组一起返回。”
“明白,就我一个人?”张福林接过命令,飞快的看完却脸色一变,随即连连摇头:“我不回国,我不复原,队里还需要我。我抗议,这是谁干的?”
孙德胜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想知道?回国吧。”
让张福林直接复原?魏无涯着实被吓了一跳,早听说张福林的家人在活动,可没想到会是这样,这结果不亚于临阵脱逃。搞不好,直接复原不是他家人的本意,或者他家人也没有想到,张福林会直接被踢出了军队。
“魏无涯。”
“到。”
听到孙德胜的喊声,明显还带着一丝火气,这让魏无涯心中一跳,以为回国的名单里还有他一个。
“鉴于你此次的出色表现,上级决定给你记一等功一次。这一次恐怖分子本来打算直播核爆炸,当做天谴神罚来欺骗更多人,另外打算以此来要挟各国政府,最后一层意思是,给那些想购买核武器的集团一次示范。”
孙德胜宣布完,再次转向大家,宣布:“我大队的所有官兵都记集体一等功一次,这个消息就由诸位转告给全营。牺牲的同志,每一位都将获得一等功奖章。另外,通知所有人收拾所有装备,一个小时后出发,前往奇特诺市。”
赵士林没有获得个人功勋,只和大家分享了集体荣誉,大家虽然有些打抱不平,可也都心知肚明,还是因为机场守卫战。
张福林走了,貌似除了手机和证件外,张福林什么都没有带。魏无涯都不记得他怎么离开的,什么时候离开的,总之没有告别,悄无声息地就那么离开了。据说有人看见他登上了直升机,表情很失落。
……
奇特诺,相对城镇般的斯特雷而言,它是一座河畔的大城市。
度假胜地一样的风景,白雪皑皑的山顶,针叶林布满了山坡,青草地上蜿蜒安静的绿水流淌,极具北美特色的小屋点缀其间。
即便是如此美景,魏无涯晚上还是重复了昨晚的噩梦,只是稍微好一点罢了。
赵士林无法安睡,从进攻机场到现在,连续三天,他在实在困倦的情况下,也仅仅熟睡了不到四个小时,总是被噩梦惊醒,眼前总是浮现机场被炮击的一幕,总是梦见那些阵亡的战友。
大队长的话,总是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魏无涯虽然没有说过这些话,但却同样劝他撤离航站楼,他有足够的理由,也据理反驳过魏无涯。但如今想来,当初为什么就没有做出让步呢,那样就不会有那么多战友牺牲。想到这些,赵士林更加自责,但过去是回不去的,世上也没有后悔药。
睡不着觉的孙德胜很困扰,同来的另外三支兄弟部队,他们的表现可圈可点,虽然也有伤亡,可也没有山猫那么多。从道森打到斯特雷,山猫的战斗减员达到了百分之二十八,虽然上级没有骂人,可沉默已经说明了态度。最让他困扰的,还是上级对补充兵员的态度,虽然他是恬着脸提出了要求,可上级却一声不吭的直接挂了电话。
困扰一个接着一个,这一次在机场的战斗,美国佬打着如意算盘准备坐享其成,可机场一战之后,他们遭受的损失比山猫还要大上一半,想不通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如果美国佬想不通,山猫以后可能还会被他们穿小鞋。就算美国佬想通了,最危险的前线,最危险的战斗,恐怕还得轮到山猫,轮到中国军人。
其实,另外两位指挥官也没睡。
机场那一战真的很意外,中国山猫死战不退,坚守战场到最后一刻。原本以为他们会退往南侧,这样就能形成三面互为犄角,对据守机场阵地最为有利。可即便是中国军人的阵地成了废墟,无法搭建合适的掩体,这些士兵依旧在遵从命令。
战争打了一场又一场,连号称最强空军都不敢随意越过恐怖分子防空导弹覆盖区域,没有空军的支援,离开了直升机和战车坦克的支援,如果不是还有导弹和火炮的火力覆盖,陆军就只能停步不前。谁敢自称地上最强,那简直是个笑话。
战争打到现在,第一陆军的名头,德尔塔也好,温贝尔也好,都想去争一争。因为,将来会面对的敌人,可能会更强大,强大到让人无法想象。现在,山猫是个很好的对手,不止是竞争对手。
……
休整的时间一天天过去,第一周就这么过去了,战争的噩梦,虽然还是时不时出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但却比起刚下战场的时候,要淡然多了。以至于后来魏无涯回想起来,刚上战场没时间去做梦,是紧张的战事所致。而一旦战事告一段落结束,一幕幕都会如狂潮一般席卷而来,直至习惯,直至淡忘。
所有人对魏无涯很好奇,好奇他是怎么搞定了那枚核弹头的定时器。当时所有技术军官都看过,底部的定时器悬浮在不知名液体上,一旦液体泄漏,定时器就会下落,立刻就会“轰……”一声,腾起一团蘑菇云。
魏无涯才不会告诉这帮家伙,他先拿了根钎子钻穿底部并抵住定时器,然后打算多钻几个洞拿钎子固定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跑到镇子里的电子商店搜刮一通,又拆了电磁枪上的零件,现做了一个emp弹,瞬间搞定了定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