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萨米动作极快,抓住那条速降索就要往上爬。
察觉到速降索一紧,黄建波立刻判断出萨米想做什么,加速下降的同时大喊:“立刻拉升高度,不能让萨米上飞机,打他。”
直升机飞行员立刻将操纵杆一拉,直升机突然抬头,迅速往上空爬升。
直升机猝不及防的机动动作,将速降索甩成了一条直线,萨米与降下来的黄建波相撞,他很想一把将黄建波抓住丢下去,但如果这样下去,他绝对不可能进入直升机,而直升机的飞升速度太快,一旦被带入高空,只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搞不好只能束手就擒。当机立断之下,萨米跳了下来。
也由不得萨米不跳,黄建波的枪不可能让萨米抢去,他第一反应就是拔出手枪,对准了萨米的肩膀。
萨米双手抓住黄建波的外甲,如同玩杂技一般,双脚猛抬高踢腿,一脚踢中了黄建波的手臂。落地的瞬间也顾不得去捡起他掉落的箱子,而是抓住了黄建波掉落的手枪,瞄准天空的直升机连开数枪,打完弹夹里的子弹,丢弃掉手枪后便往东疾奔。
这行云流水的一手,可把黄建波气得半死,翻转肩上的电磁枪,朝着萨米狂射了一梭子子弹,但仅仅看见一串荡漾的蓝光波纹,踉跄翻滚的萨米,大部分子弹并没有打中,更别提伤到他。
魏无涯也看见了,顾不得停下休息,朝着直升机方向狂奔。他也没有想到,为什么那么巧,萨米就在直升机的下方。
“有没有受伤?我听到了枪声。”
“飞行员受伤了,军犬黑虎也受伤了,部分仪表失灵但不影响飞行。”
“很严重?”
“伤得不算严重,幸亏飞机拉升了高度。我们现在要降低高度,立刻追赶萨米。”
“立刻进行绳降,然后直升机立刻返回基地救治伤员,现在不能让萨米离开我们视线三百米内。”魏无涯下达了命令,虽然有点乱糟糟,但也算是条理清晰。
可魏无涯的命令终究是晚了一点,超出一定范围之后,很难从杂草丛生的灌木林中找到萨米的踪迹。备用军犬受伤,继续追击是不行了,直升机不停的轻微摇晃,高度和几个仪表全部失灵,还不清楚油箱是不是也被击穿了。
主飞行员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腿伤,立刻向魏无涯汇报了飞机的情况。魏无涯明白事态很糟糕,只能让小队的人快点下飞机。
黄建波第一个降了下去,捡起他的那支手枪,打开箱子飞快查看了一下,那支魏无涯一直念叨的电磁枪,就在行李箱中。
“队长,我找到了你说的那把枪。”
“立刻让飞行员带回基地,一定要交代清楚,优先弄明白这把枪。”
直升机飞走了,带走了那支枪,带走了那条军犬,也带走了腿上受伤却没有吭一声的飞行员。
赶路那么久,魏无涯有点心疼那条狂奔了百公里远的军犬。事还是一如之前,萨米就在前面不远处,可就是没见他的影子,只能等着基地再送军犬来。
最懊恼的还是黄建波,如果不是他被抢走了手枪,就不会让飞行员和军犬受伤,现在果然如魏无涯说的那样,离开视线三百米,根本不可能发现萨米的影子。如果没有军犬,连萨米的方向都会跟丢。
四人不敢往前狂奔,当有些疲惫的魏无涯赶到时,小队又越过了一个山头。
“狗爪子都快跑出血了,休息一会儿吧,咱们现在只要咬住萨米就行,不让他有休息的机会,他也会疲惫惊慌,现在他连武器都丢了,可见他也是真急了。”
黄建波听了丢武器三个字,这让他很难堪,虽然他知道魏无涯不是在说他。
见黄建波揉着手腕,魏无涯瞥了一眼,淡淡的问:“你的手腕没事吧?以后尽量避免与萨米近战,如果不是铠甲护着你的手腕,你手臂可能断掉,或许夸张了点,但拿枪就不要想了。”
也不管黄建波阻拦与否,更不管他是不是尴尬,张福林上前解开黄建波的手腕护甲,这才发现,内部两根液压杆已经变形,连带钛合金的外壳也有些形变,可想而知那一脚的力量多大。
给黄建波喷了点药,稍加力量揉搓了几下,张福林拍拍黄建波的肩膀说:“还行,个把小时就能恢复,记住咱们队长的话,那家伙都不是人,不要拿人类的认识衡量他们。”
魏无涯检查了一下枪械,接着提醒道:“你就负责狙击,我需要重申一遍,每一击都要打在同一个点上,这样才能两枪破开他的护盾,但对付萨米,我们得准备连续十枪击中同一个点。我担心,萨米会改变方向往北,翻山越岭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我们如果进入他国境内,会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一刻钟后,五人带着名为黑贝的军犬再次上路。
萨米果然改变了方向,顺着阿尔泰山往北,打算进入蒙国的戈壁地带。
魏无涯知道,萨米也知道,一旦进入北方邻国的戈壁地带,如果没有补给,随之而来的将是死亡。但萨米的方向就是往北,无论是虚晃一枪,还是打算甩掉追兵,都可能是萨米的想法。萨米是怎么想,魏无涯无从知晓,他能做到的只有一个字,追。
一边往北,离边境线越近,如果边防军没办法及时发现萨米,或者是萨米铁了心往北越境,恐怕也真没人拦得住他,之前不越境,还是因为萨米有点儿怕了军人,被一个军人发现就会赶来一群军人,二十五年前,被中国军人追逐,后来被俄国军人追逐,冰天雪地没有食物,那担惊受怕的半个月,在萨米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这一点,在魏无涯心里头还是没能想明白,因为魏无涯对萨米的陈年往事一无所知,一直以来,魏无涯总以为萨米还有什么其他目的。其实,不止魏无涯没有想明白,情报部门同样没想明白。
翻过山风呼啸的山梁,北方的异国景象荒凉无比,萨米的眼角留下一滴泪。
他想起了二十五年前,想起了曾经在一颗冰冷的卫星上,那恐怖的灾变,和被灾变吞噬的两个伙伴,他想起了远在数十上百光年以外的家乡。
萨米累了,乏了,心凉了,心情糟透了。
“原始物种,原始人类,都去死……”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语言,就在边境线上。有点像国内某地的方言,谁这么悲凉?”魏无涯放飞探测器,飞快的扫描着对面山巅,试图寻找那愤怒悲戚喊声的来源。
“无涯,前面山岗一过,再往前,咱们就越境了。”张福林看着对面喊声的来源处,不无担忧的低声询问。
魏无涯想了想,眼睛里满是挣扎之色,这一次的决定,可能断送掉行伍生涯。
“事到如今可以明白的告诉大家,萨米是外星恐怖分子一伙,他们花了二十年时间,散布三阶段病毒,企图灭绝全人类,这一次席卷全球的流感病毒,在获得从他们身体提前的标靶基因治疗剂之前,事实上无药可救。基于这个原因,上级才下达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活捉萨米。让基地送补给吧,拿掉简章臂章和领章,去除一切可以显示身份和国籍的东西,过去之后要记住,咱们是没有国籍的人,如果能顺利完成任务,我会负责向上级解释,你们只是服从命令。”
“你……”
张福林横眉立目愈加指责,但终究没有说出口,他知道魏无涯的这个决定,虽然将国家利益放在第一位,但搞不好会上军事法庭。萨米,是整个事件的直接参与者,他知道太多东西,国家需要他脑子里的东西。
其余几位队员原本也有些纠结,自从魏无涯一五一十的说出这些机密,他们更知道活捉萨米的意义,国家利益相对自身荣誉和安危,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全人类的安危?队员们自认顾不上。但队员们很明白,也很清楚,就拿这一次的机会来说,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梦寐以求,有这么一个一跃踏入星际时代的机会,有俾睨天下的机会,有了挑战世界秩序的机会,想必其他国家也顾不上中国,想必会更想把中国踩在脚下,做个万年的追随者,万年的仆从国。
魏无涯依旧盯着北方,不容置疑的说:“在一个多月之前,联合国曾经进行联合抓捕欧文行动,但最终抓捕任务失败,欧文也再次不知所踪,所以,为了不让萨米像欧文一样逃掉,我们必须追踪到底。”
“都是党员吧,那就投票决定吧,我支持魏无涯队长,但责任不能只由队长一人承担。”
“老黄说的对,这事儿不能你一人扛着,我也支持。”
“一米九就能一力承当?队长,咱哥几个谁比你矮吗?”
“我同意。”
黄建波、张福林首先举手,混熟了的刘佳星也会开玩笑了,周斌则简单的举手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