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公子,朝服,大红罗袍,梁冠全铜钩玎璫,青锦绶。
状元宴应当是春风得意时,那个少年,却始终克制地浅笑。
似与周遭嘈杂无关,他一人站成了一片死水。
她那时用原形远远地瞧着——深宫太孤单了,那些女子勾心斗角,都是冲着皇后去的,她一个太后,根本没有威胁。
她也无心树权,自然偏安一隅。
得过且过也很好。
“你为什么站在这里?”她穿着刚到俗世时的素衣,克制不住地好奇。
良圆没料到有人,他眼波微澜,“无趣,便四处走走。”
“状元宴,状元居然不在场,就不怕被圣上怪罪?”那时的她,很直接,有什么问题从来不藏着掖着。
“圣上不会为难一个舟车劳顿终到殿前的臣子,倒是太后,这般逃出,素衣月白,不怕圣上怪罪?”状元郎反问道,丝毫不见慌乱。
“哎?”
“太后不必惊慌,都道太后倾城绝色,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少年眼眸深深,似是无底深渊,黑黢黢的令人惧怕。
油嘴滑舌。
木安安回到现实,她看了小良圆一眼,点了点头。
好在现今这孩子还未成长,还任人拿捏。
而良圆被无端打量,握着筷子的手一抖——这个笑容,怎么跟奶娘在他学会自己吃饭时候的笑容一样?
慈祥中带着欣慰。
“爹,我吃完了,先去看书了。”良圆跳起来,一溜烟儿地跑回了书房。
“这……这孩子……安安……”良员外略有尴尬。
“无妨,该是去看书了,就算闲书也可增长见闻。”木安安收起天真烂漫的模样,“员外,我平日可能会出去,回来也不走正门,希望……不打扰。”
“无妨,尊……咳咳,安安请自便。”
良员外擦了一把汗,虽然眼前的只是个小娃娃,但那股威压,分明是高高在上的王者。
“多谢。”
她换了身粗布麻衣,走到郊外寻人。
此刻时间尚早,找些小娃娃聚集起来,她也有精力培养。
郊外有个废弃的破庙,里边一书生,将手背于身后,口中吟诵:“寻一不系扁舟,入江漂游,夜雨寒灯,随风泯愁!”
“啧啧啧。”她一个没忍住。
“何人?”书生受了惊,将竹简置于胸前,做着防卫姿势。
木安安见扰人清净了,便走出去,摇头晃脑,“像你这样儒雅清秀,时常写诗作赋,没事就写几篇文章伤春悲秋,骨子里都是书香气的文人,说实话,我能打十个。”
“妇孺如何口出狂言……”书生松了口气,继续吟诵不知所谓的词。
“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木安安说了句,一下子跳到屋顶上,“这位大哥,你莫犹豫,进京赶考吧,定能谋个一官半职!”
书生疑惑地看了看天空,万里无云,日头正好。
方才的一切仿若泡沫幻影,也许从未出现。
他看了废旧的佛像一眼,连忙跪下来叩了三个头。
木安安走远了——这是未来的礼部尚书。
先搭个讪,没准将来能够拉拢。
“小黄,你是不是饿了?不是刚吃过饭吗?别老啃我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