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那恭敬的模样突然消失不见,转而迷蒙空灵,像是水乡古镇的一场大雾,晨曦中的灯光若隐若现。
“谢谢,不过我最近的记忆真的差得很,还是……”
“没事的,师姐不用这样想,我叫高年,高兴的高,年轮的年,今年研一。”高年伸出手,做出握手的姿势。
阮九思礼貌性地回握了一下,少年的殷勤她不是没有看见,但不该有的情愫,从一开始就不该萌芽。
又不是大货车,要什么备胎。
她不喜欢年纪小的,就算她自己跳过级,但怎么算,他们都至少差了两岁。
年轻意味着没资历,涉世未深,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车来了,一路顺风。”他感觉到了姑娘刻意地疏远,也没有道破,笑意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在这寒风凛冽的冬日里,也能让人感觉到温暖。
别人看到的就是自己想要他们看见的样子,微笑,是最温和的无声语言,温和温暖,能够极大程度上地降低对方的敌意。
他高年,本质上也是个虚伪的人呢。
姑娘上了公交车,还回头道别。
明明不记得他了,微笑的弧度,难过时候眉头皱起的样子,还是和两年前的一样。
没有勇气去安慰……
脾气好的人也是会难过的呀。
但他就是害怕自己戳破了对方最后一点点尊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喂,小赖,沈大的稿子我已经审核完并上传了,你明天可以少一个任务。”阮九思拨通了实习生的电话,有些疲惫地告诉对方这个好消息。
“哇,辛苦阮姐了!沈大当真是个烫手的山芋,还要这个样子催才……啧啧啧。”小赖在麻辣烫的饭馆里,拿着一次性筷子,欣喜却又心疼。
不过是比她大一岁的姑娘,肩上的担子却这样重。
金牌编辑,从来都不是虚名。
“没事的,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别迟到了,挂了,拜拜。”她闭目养神,颈椎有些疼痛。
三年前的那个夏天,齐导师要她带着几个本科生研究课题,关于明清时期的契约文书……
都是非历史专业的本科生,那种门外汉的样子,当真令人难受。
打不得,骂不得。
于是好脾气的姑娘便把几个本科生集合起来,开了几次会,终于把他们引入了门。
整理古籍,拍摄,翻译,每一环节都容不得半点疏忽。
“你是我的得意门生,可要仔细带一带这几个学弟学妹呢!”
齐老师的地中海发型,很是时尚。
“学姐,这个字是什么?”
“学姐,对不起我生病了,这次会先不来了啊。”
“学姐,为什么这么多任务啊?我们的学业很繁重的。”
呵,不想好好努力,却妄想获得名利,做梦。
阮九思一下子坐起来,惊觉是半夜两点了。
夜深人静,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和时钟时针分针转动的声音。
有冰凉的液体从头上流下,她拿餐巾纸擦了擦,已然湿透。
当年的事情,当真是个噩梦。
阮九思把手伸向了床头柜上的水杯,却又一顿,半夜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