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枝叶还未全发,只嫩嫩的一点芽,草色遥看近却无。
华清宫,一男子身着便衣,皱眉,一脸愁苦。
“莞儿,你怎地这般糊涂?”
前方是明黄的轻纱薄帐,影影绰绰,依稀可见得一女子抱着婴孩轻轻摇晃。
“如何糊涂?阿爹,皇上说了生女则杀,你当真要看着我的孩儿还未见得天明便被抛在乱葬岗?”女子把孩子放在小床上,已是泪眼婆娑。
木安安沾到床便醒了,这一世,皇帝给她赐名阳,上官阳。阳耀万千光华,是以泽被后世。
那灵澈道人当真多嘴,竟咒她是天煞孤星,生于同一时刻,是男是女又有和分别?
“也罢,臣这儿有一洗髓伐骨的良药,你给阳儿服下,待上三天三夜,便能成大器。”
“当真?”
“当真。”
皇后掂量着,父亲不曾骗人,她确实听闻祖上有一传家之秘方,洗髓伐骨最是见效。
若能……也是极好的。
于是她连鞋也赶不及换,直接下了地,接过父亲手中的药丸,便奔回去塞到孩子的嘴里。
那药是好药,但洗髓伐骨向来是人难以承受之痛,弱冠少年尚且熬不过去,怎地偏生为难她一个刚出生几天的孩子?
药丸入口即化,上官阳咳嗽几声,瞬间憋红了脸,五脏六腑像是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嘤嘤嘤……啊!!!”
婴孩的哭声带着极强的穿透力,撕扯着皇后的心,她抱起孩子,“阿爹,有没有法子让孩子好受些?有没有?”
“皇后自己选的,若是捱不过,便也听天由命吧,老臣告退。”
上官阳:“???”
老东西把她弄成这样,就直接走了?莫非,这人本就是带着杀意来的?
一会儿,她哭累了,身子像是灌了铅一般重,娘亲哭得厉害,眼睛很红,她努力地伸出手,张开五指,捧住她的脸。
“阳儿?”皇后瞪大双眼,看着痛苦的婴孩,泪又是大滴大滴地落。
不到两个时辰,上官阳已经汗湿了三套衣衫,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刚出生的婴儿,身子里本就没有多少污秽,竟要遭受这般折磨。
很想睡。
但是很疼,很疼。
疼到眼睛也闭不上。
皇后一直守着孩子,也不让别人靠近,夜凉如水,华清宫还是凄清得很。
有了“皇儿”,皇上也还是不来,留不住的,终归留不住。
“阳儿,往后这宫中,处处凶险,时时危机,可——”
说了一半,皇后愣住了,随即摇了摇头,怕是疯魔了,竟和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说这些,她也听不懂罢。
大概……听不懂的。
那孩子的眼眸清澈却坚定,不似先前看见的庶子模样,倒像个久居幽林的隐者,睿智中带着清明。
躺在小床的上官阳,感受着销魂蚀骨的疼痛,只想感叹一句“妈耶刺激”。
但这不是任务的打开方式吧?啊?
翌日清晨,婴孩终抵不过睡意,失去了意识,大体是习惯了疼痛,也止了汗。
皇后也定了口气,正准备洗漱用膳时,小监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