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尘本是瘦弱的少年,不知何时,他的背也宽广起来,让人安心。云水烟趴在他的背上,“沥尘,方才大殿上,你在想什么?莫不是,盯着朕,就不那么慌张了?”
“我才没慌……”他沉声道,“只不过……”
说了一半,沥尘惊觉不对,硬生生住了口。
“怪朕,生得太好,让沥尘移不开眼去。”她笑呵呵地接道。
“自恋。”他学着云水烟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心下却软了一块,确实……生得好模样。
“沥尘!”
“如何?”
“朕……咳咳,宫外有一藏书处,你可知晓?”她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坦诚些。
“华西本就诗礼传家,藏书……又何止一处?我对诗文早失了兴趣。”沥尘淡淡地回答,步子却是稳健。
“若朕说阿爹……不,老城主在那藏书楼里呢?”云水烟的发丝垂落,和沥尘的混作一处,她愣愣地瞧着,竟有几分结发的错觉,她念了如许年岁的少年,终是一点点地将恨意消散。
“陛下在说什么?”他止住了脚步。
“你已听见了,信与不信,随朕一探便知。”她说着,将环在沥尘颈间的手臂紧了紧,“沥尘,朕要掉下去啦!”
“哦,对不住,我一时失态。”他连忙跳了几下补救。
背着的女子,很是瘦小,似乎轻轻一捏便会碎的样子,这般走路,倒也不累。
“陛下,要去哪儿?”他终是忆起这事儿。
“哈~原来沥尘走这些时候,都不知要去哪儿?”她腾出一只手,捏捏沥尘的耳朵,“自是去笛澜宫咯!朕还会想去哪儿?”
“……九五至尊,每个正形!”他只觉得一股子酥麻从耳开始,扩散至全身,似是被蜂蛰了,又不得挣脱。
“沥尘又骂朕?好,你完了,今夜别想睡!”
“哦。”
“……”
竟冷漠至如此,她暗自握紧了拳,要让这不识好歹的人长点记性,不然她往后可没有好日子过。
沥尘忽而哆嗦一下,他背着云水烟,看看依旧明媚的阳光,有些疑惑,却也缄口不语。
如此便到了笛澜宫,乌三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门槛上,帽上一点白。
见到亲密无间的二人,他愣了一会儿,连忙起身,“陛下。”
“轻点声,陛下眠了。”沥尘说着,便进了屋。
陛、陛下眠了??乌三瞪着眼睛,却发不出半点声响,陛下这般机警之人,竟被人背着也能睡着,怕是累极了,公子高烧这些时日,陛下一直不眠不休,这会儿撑不住,也是应当。
沥尘将云水烟小心翼翼地放到床榻上,还忧心将她吵醒,谁料小小的人儿沾到被褥,竟乐呵呵地把自己整个儿裹了起来,还瓮声瓮气地唤了声:“沥尘~”
“换洗过的被褥还能闻见气息,你怕是属狗的。”他失笑,坐到焦尾琴边,看着新写的琴谱。
轻哼几声,却觉得少了几分神韵,一时间却也毫无头绪。
不自觉地,他坐在床榻边,将少女熟睡的模样一点一点地刻画于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