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主子,姓甚名谁?”女子问着,音调中带着懒懒的沙哑。
“无可奉告,不过寻常喽啰称他作澜帝。”小老头说着,掀开了老树的一片树皮。
云水烟定睛细看,原来那是一扇门,细密的纹理,正与树干相合。
“喽啰?呵。”她轻笑,放弃交谈。
树洞内只站着一人,瘦削而高挑,墨色长发,只一背影,雌雄莫辨。
砰的一下,身后的木门被关上了,小老头并没有跟进来,这密闭幽暗的屋子里,只剩下她与那人。
来者不善。
“阁下,为何打伤朕的右相?”她直截了当地问了。
那人慢悠悠地转过身,“你认为如何?”
她拧眉,翩翩如玉,文质彬彬,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眸,此刻积沉了太多稳重,还有黑暗最深处的阴霾。
“南瓜?”她先前确实想过南瓜会与此事有关,但……
当真相狂风骤雨般打在脸上时,还是令人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陛下。”南瓜的脸庞终年不见阳光,此刻褪下黑巾,可算白得有些虚弱。
而这张脸,这个眼神,与记忆中的安魄东相交叠——bug并非寻常人物,稍有不慎便会被带向不可知的方向。
“南瓜,你怎地在这儿?右相……”她开始装疯卖傻,试图掩去眼底的惊慌。
“右相之伤,并无大碍。”
“澜帝亲临,未曾远迎,倒是朕的不是了。”他们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对方想些什么,下一步的动作,只消一个眼神便能猜出。
“陛下,吴江是个好地方,若是能抛开俗世种种,你我二人,便在此定居吧。”他按住云水烟的右手,阻止了她的毒针。
“可……我不能。”她并未惊慌,反而淡然地将毒针收了回去,“三年了,你对这个还是如此……”
“年少不更事,被陛下算计过一次,便多留了分心眼。”他浅笑,忽而想起什么,“属下先前叫做玉琳琅。”
“噗嗤。”
“怎么了?”玉琳琅疑惑道,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是南瓜顺耳些。”一个大男人的,怎地取了个女儿家的名字。
“陛下觉得欢喜,就好。”
唤她“陛下”时,他的眼眸不似先前那般澄明透亮,似是蒙了一层雾,如同水中望月。
“陛下,这儿热,将斗笠脱下罢。”
“好。”云水烟将斗笠拿下,随手挂在一旁,本以为是个满脸横肉的大叔,她还疑心自己被占了便宜,南瓜的话……斗笠也没有丝毫的作用。
“陛下,你知道么……多年前的今日,我在街头遇见你,那天我只觉着遇见了仙人——怎会有如此粉雕玉琢的娃娃……”玉琳琅神色迷醉,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想触碰云水烟的脸庞,却被后者轻巧避过。
哦,几乎忘了,她惧怕肢体接触。
只是,为何那沥尘是个异数?
“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提?朕记得,那时的南瓜过得并不好。”她歪着脑袋,摸摸肚子,“南瓜……朕饿了。”
“嗯,晚膳已备好,陛下且随我来。”
彬彬有礼,基本挑不出刺来。
她几乎要觉得是来吴江游玩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