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公子连日心情低落,不准小的跟在近前。”乌三战战兢兢地答道。
“退下。”
“喏。”
笛澜宫看来和沥尘一般清淡雅致,院内花草,皆是自异域引进的。迷迭、鸢尾兰,光影交叠,有种迷梦之感。
忽而一阵悠扬的琴声,带着战马扬沙,广漠上一轮落日,升起的狼烟被风吹散,但将士们的信仰不灭。
琴声一转,似是到了小桥流水的江南,华西有一淮江,淮江以南,全是水乡。和草原人们的逐水草而居不同,水乡人秀美,无论男女都带着一种淡淡的柔和。
云水烟听了一会儿,从偏远的小窗子钻进了屋里,又上了房梁。
有朝一日,也成了“梁上君子”。
若是能以此偷心,也是妙极。
摸索了一会儿,她看见一翩翩公子,坐于焦尾琴边,指尖都发红了,再弹一会儿,兴许会破皮。
身子行在脑前,晃神的功夫,云水烟已经跳了下去。
灰色的长衫在空中扇出一道晃眼的弧度。
沥尘的琴声被这突来的气息打乱,他回头看,薄唇扬起一个苍白的弧度,“陛下又调皮了。”
云水烟一怔,这不对,温情中的疏离,他心里大概是有一道厚壁障,牢牢地阻隔两人。
公子眉若远山,桃花眼微微上扬,却并无狐狸的媚,眼角一颗泪痣。
“沥尘,疼么?”她捏起他的手,白皙修长,指尖发红,有着明显的划痕。
沥尘并未作答,只是觉着有些不对劲。
这女帝,似与往常不太一样,居然直呼他名。
不自觉地,她拿出早就备好的金疮药,伸出指尖沾了些,细细擦拭,“呼~不疼啊,下回莫要弹那么久了。”
“嗯。”鬼使神差的,他应了声,别开眼去,只觉得指尖传来细密的痒和麻。
热。
云水烟擦完了药,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吻。
“你……”
“晚膳还没用过吧,朕让乌三再去那一份,今个儿一起用膳。”
“奴……”
“你且坐下,手指好些之前不准碰琴。”她没等沥尘回话,直接找了乌三。
九五至尊自个儿去寻小太监,还真是闻所未闻。
“是。”沥尘坐下,连一句话的空闲都不留下,还真有些霸道。
不久,乌三提着一个大木盒跟在云水烟后边,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地就留这儿了……
这可是陛下。
“朕口味重,喜欢烈酒。一会儿,你就陪朕喝一些。”云水烟自顾自地说着,面上有些红。
许是一路小跑而来。
沥尘抬眸,一言不发,只静静地瞧着略显稚气的姑娘。
往常的戾气今日都藏了起来,恍如利剑入鞘。
“今个儿,是朕的生辰,沥尘便说几句罢。”云水烟给他斟了酒,双眸都被酒气熏得有些红。
“那……陛下何时放奴回去?”
“去哪儿?”
“狼烟,奴自小在狼烟长大,如今,想回去了。”
“可狼烟已经不在了。”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烈酒顺着咽喉一路烧下去,整个人都热了。
“嗯。”沥尘应了声,分不清是叹息还是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