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戴着“杰弗逊总统”面具的匪徒倒下，他表面皮肤所呈现的金属光泽缓缓退却，恢复成常人模样。
    骑在红色骏马上的拉娜，用震惊的目光望着克拉克，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后者迅速地收手，表现得手足无措，好像逃学被老师抓住了一样。
    通常来说，超级英雄的身份，就是本人最大的秘密。
    一旦被发现，总能惹出些麻烦的事端。
    所幸赛道上人仰马翻，混乱至极。
    除了拉娜，没有其他人注意到。
    否则，克拉克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个氪石变异者。”
    卢克施施然走下看台，撇了撇嘴角说道。
    通过超级视力穿透血肉皮肤，他看到体内细胞有受到氪石辐射的异变迹象。
    所幸不算是长时期接触，没有引发癌变。
    这家伙被小表弟一顿闪电鞭+王八拳打得半身不遂，下辈子也许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说起来，超人怎么越来越有蝙蝠化的趋势了？
    不愿意杀人，但可以打残。
    还没与蝙蝠侠见面，就已经变成他的形状了。
    啧啧，不愧是一被子的好基友。
    “氪石？”
    克拉克一脸迷惑。
    他还不知道氪石是什么。
    “你每次接近拉娜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浑身无力，极其虚弱，甚至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
    卢克望着人群作鸟兽散的空旷赛场，扬起的烟尘升腾翻滚，渐渐平息。
    这个企图报复克拉克的银行劫匪，半路杀出搅乱了马术比赛。
    对方可能是不知道从哪里接受氪石的照射，然后获得异变的能力，自信心过度膨胀之后想到伺机报复……
    卢克做着简单地分析，他眼里带有一丝好奇。
    如果像拉娜那样，随身戴着一小块氪石残片，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只有长期接受大量辐射，导致细胞发生异变的那些人，才会成为短命的超能力者。
    距离那场银行抢劫案发生还不到两个星期，这位“杰弗逊总统”便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氪石变异者。
    如此之快的感染速度，代表对方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受到了大量辐射的冲击。
    也就是说，他知道一个有着大量氪石的地方。
    “幸好克拉克没有把他打死，之后应该能套出一点儿有用的消息。”
    卢克曾经用超级视力扫视全镇，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地方埋藏有数量众多的氪石残片。
    “是的，克洛伊说我这是‘暗恋期综合症’。”
    听到大表哥的问题，克拉克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和拉娜从小就是邻居，每天一起上下学。
    要不是因为靠近对方就感到难受，也许克拉克早就成功表白，将其拿下，哪里轮得到那个该死的四分卫男友。
    “拉娜项链上的那颗绿色陨石，就是被打磨过的氪石碎片。”
    卢克看到烟尘快要散去，想着再耽误下去，镇上的警察和莱克斯，以及克拉克的父母可能就要赶到。
    他直接带着小表弟拔地而起，飞向高空，消失在赛场上。
    “氪石是来自地球之外的一种矿物，它所产生的放射性，会让……赛亚人失去一切能力，进入虚弱状态。”
    卢克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不受影响？”
    克拉克心头一动，难怪大表哥之前提醒自己，记得叫拉娜摘掉项链。
    而后，他忽然想起。
    卢克似乎跟拉娜接触过几次，并没有表现出虚弱的反应。
    “因为我是超级赛亚人。”
    卢克站在云层之上，脸色古怪的回答道。
    “所以氪石的放射性，对我产生不了任何作用。”
    超级赛亚人……
    克拉克听得有些懵懂。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那等会儿我该怎么解释？拉娜刚才看到了，我是怎么打倒那个变异者的！”
    克拉克想起拉娜的惊讶眼神，内心有些复杂。
    充满窃喜，夹杂惊慌，同时不知所措……
    自己是超人这件事，连养父母都不知道。
    克拉克每天等于过着双重生活。
    一边享受大都会对于超人的各种称赞和报告；
    另一边是平平无奇的小镇男孩。
    被暗恋的对象发现超级英雄的秘密身份，这其实很能满足少年人热衷在异性面前炫耀自己的性格特点。
    当然了，克拉克没那么幼稚。
    他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
    等到冷静下来，便全部化为慌乱。
    万一拉娜不愿意保守秘密，那该怎么办？
    克拉克有些担心，大表哥会不会觉得是他搞砸了这一切，愤怒之下把他踢出超人家族。
    “你的实习生涯结束了。”
    小表弟忐忑不安，脑海里回荡着电影里，那些无良老板炒掉下属员工的经典台词。
    “我相信以你和拉娜的关系，她一定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卢克并未猜测克拉克的心理活动，随口答道。
    相比起拉娜得知超人身份，他更关心莱克斯的后续行动。
    那个头脑聪明的教子，观察力向来敏锐，也许会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上次的银行劫案过后，莱克斯就对克拉克格外关心。
    虽然说他俩每天一起练习击剑，建立起来深厚的友情。
    但是考虑到莱克斯的性格和城府，卢克不排除他有近距离接触克拉克，从而调查背后真相的想法。
    “我和拉娜的关系……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
    小表弟的声音透出一股郁闷。
    “克拉克，你要知道很少有哪个女孩子可以抵挡，成为一个超级英雄女朋友的诱惑。”
    卢克对超人身份的严格保密，并不怎么看重。
    按照他的计划，这是迟早都要公开的情报。
    只有当克拉克-肯特，堪萨斯的农民之子，这个标签盖过超人，氪星遗孤时，小表弟才能更容易被接受、认可。
    “人间之神”这种看似充满强大意味的称号背后，往往还代表着某种警惕和距离。
    “是这样吗？”
    克拉克挠了挠头，他穿上超人制服，盘旋在大都会高空的时候，确实很受欢迎。
    每次营救火场里的无辜群众，或者阻止一场车祸……那些人都兴高采烈，恨不得冲上来合影要签名。
    最夸张的，是不久之前他成功让一架失事的客机平稳降落。
    其中一个劫后余生的漂亮空姐表现得异常热情，甚至解开上衣扣子，让克拉克在她的胸口留下签名。
    还未成年的超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望着那紫色的蕾丝花边和白花花的肌肤，克拉克忍不住脸色涨红，而后吓得落荒而逃。
    纯情如他，连限制级的影片都没看过。
    更别说，直视女人的身体了。
    “当然。”
    卢克点了点头，回应着小表弟。
    “前提是她没有经历过自己的男朋友每到晚上就神秘消失，经常被反派绑架、劫持……”
    克拉克：“……”
    ……
    ……
    聪明的人总是与众不同，他们往往能从一件小事里发现这个世界运转的本质或规律。
    比如世界上最有知名度的那颗苹果，据说就是牛顿后来提出万有引力定律的原因。
    又或是阿基米德在洗澡的时候，破解国王的“金冠之谜”，得出浮力定律。
    这些故事的真实性，也许有待商榷。
    但毫无疑问，善于观察便是积累智慧的良好习惯之一。
    莱克斯回到宅邸，白天发生在赛马场的枪击事件，让他吓了一跳。
    虽然有句俗话叫，“自由美利坚，枪声每一天”。
    可莱克斯从小生长在治安出众的富人区，上的也是私立贵族学校，出行有保镖、司机进行接送。
    对于混乱、肮脏的贫民窟，谈不上有太深的了解。
    他本来坐在看台上，等待着好朋友克拉克大显身手，出一次风头。
    谁知道那个发令员对着观众席开枪，打伤了一个无辜者，后来还杀了教父的那匹纯血马。
    等到冲锋枪朝天扫射的时候，大家都已经作鸟兽散了。
    莱克斯被惊慌失措的人潮裹挟着寸步难行，大声呼喊克拉克的名字，也没有人回应。
    后来他重新回到赛场，那个戴着“杰弗逊总统”面具的人，刚被抬到担架上。
    而克拉克很老实的，跟警察录着口供。
    按照他的回答，是超人救了他。
    “又是超人……”
    莱克斯拧着眉毛，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克拉克似乎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
    “他刚才一直盯着拉娜……的胸口。”
    尽管认识时间不算长，可莱克斯自问对克拉克的了解颇深。
    他不太会撒谎，更不可能像个色狼一样，盯着暗恋对象的胸脯。
    往常的时候，这家伙连与拉娜对视都觉得紧张，怎么会突然表现得如此大胆？
    若有若无的直觉提醒莱克斯，克拉克肯定隐瞒了一些东西。
    这样的推断让他两眼微微一亮，好像发现了某种有趣的活动。
    “大侦探莱克斯-卢瑟要出马了。”
    莱克斯得意地说道。
    他把这当成了一种消遣。
    就像吃完早饭后过于无聊，用报纸上的填字游戏打发时间一样。
    “先想办法弄到那个匪徒的口供，然后……是拉娜，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所以才会让克拉克异常关注。”
    莱克斯打了个响指，他的执行力向来爆表，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开始制定计划。
    “洞窟，陨石……”
    几天之后，用“请律师”的筹码，莱克斯从那个躺在病床上，下半身瘫痪的银行匪徒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据“杰弗逊总统”说，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他没有沿着公路逃跑，而是弃车藏进了小镇十几公里外的密林里。
    然后不小心摔进了一处无人的洞窟，里面的岩壁上布满各种闪着绿光的矿石，像是一簇簇生长的植物。
    对方小心翼翼待了一个星期左右，发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巨大变化。
    皮肤像金属化似的，坚硬如钢铁。
    反复测试过几次，确认刀枪不入后，这位“杰弗逊总统”决定要返回小镇，宰掉那个坏事的小子，顺便再把银行的金库洗劫一空。
    这就是他那颗塞满肌肉的愚蠢大脑里，所得出来的计划。
    谈话只进行到这里，莱克斯的探视时间就结束了。
    他没能更进一步，问出超人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子。
    “让人拥有超能力的矿石……”
    莱克斯脸皮抽动了两下，强行抑制内心的激动。
    可他攥紧的双手，已然暴露并不平静的心情。
    “要不要告诉教父？”
    几乎第一时间，莱克斯便想到了卢克。
    可他立刻又打消了这个想法，那有可能只是银行匪徒编造的谎话。
    没有确认过，贸然跑去邀功，恐怕会惹来嘲笑。
    莱克斯沉吟不语，他想到银行匪徒所说，有一辆吉普车的后备箱里，藏了一块与众不同的矿石。
    ……
    ……
    “莱克斯？莱克斯！”
    当天下午，克拉克如往常一样，来到莱克斯的家里。
    虽然马术比赛被迫中止、结束，可击剑依然可以继续下去。
    再说了，比起面对大表哥，克拉克更愿意和朋友相处，至少那不会有什么压力。
    卢克有时候是不太正经，喜欢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怪话。
    可也许是出于氪星人的敏锐直觉，他总觉得站在对方面前时，心头像压了一块石头。
    也许这便是超级赛亚人，对下级战士产生的压迫感？
    “门没关么……”
    克拉克按了几下门铃，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伸手推了一下门，“吱压”一声，红木包铜的厚实大门露出一条缝隙。
    “莱克斯！”
    克拉克探头叫了两声，依然没有回应。
    于是他走了进去，沿着楼梯直上二楼，来到平时莱克斯最常待的书房。
    “你在家怎么不说话？”
    看到坐在书桌面前，低着脑袋的莱克斯，克拉克不由抱怨道。
    “我，没，听，到。”
    莱克斯像是感冒了，声音有些沙哑，说话一字一顿。
    他的双眼直勾勾望着桌上的一只铁盒，没有看向到来的好友。
    “你有点奇怪，是生病了吗？”
    克拉克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走近说道。
    “不。我，很，好。”
    莱克斯缓缓地抬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他的眼睛里充满着凶光，如同野兽似的，散发出暴戾的气息。
    克拉克见状，不由自主向后退去。
    平常风趣幽默，努力表现出温文尔雅一面的莱克斯，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猛地站了起来，抓起放在一旁架子上的细长钢剑，直接刺向克拉克。
    “莱克斯，你这是做什么？”
    克拉克大意了，没有闪，直接被对方一击命中。
    锋锐的钢剑刺中胸口，弯折出了一个惊人的弧度，连超人的皮肤都没有挑破。
    按照克拉克的宽厚性格，他不可能对莱克斯痛下杀手。
    所以只能一边叫喊，企图唤醒对方；一边不断后退，躲避攻击。
    咚！
    克拉克撞到桌子，那个铁盒震动，里面的东西滚落出来，掉在地毯上。
    他不由自主看了过去，发现是一颗幽暗漆黑的不规则晶石。
    表面的光芒似乎反射了一下，让克拉克的双眼微微眯起。
    他想挪开视线，继续唤醒发疯的莱克斯，可脑海里却好像出现了一个另外的声音。
    咆哮声轰鸣回荡——
    “杀了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把他的骨头捏碎，让他在痛苦的哀嚎中慢慢死去！”
    “在他脸上狠狠地踩上一脚，这是对他平时炫耀自己那点儿小聪明的惩罚！”
    “克拉克-肯特，你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那个人，干嘛要遵守规矩！”
    “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
    克拉克双手抱住脑袋，想要把那个可恶的声音甩出去。
    “那个声音就是你自己，克拉克，你要学会接受他。”
    莱克斯漆黑的瞳孔缩动，嘴角露出邪恶的笑意。
    “摆脱那些束缚，让自己变得更好，对吧？”
    克拉克额头上青筋爆绽，仿佛充满着怒火。
    他看向喋喋不休的莱克斯，大步上前，折断又一次刺中胸口的钢剑，扬手把对方打飞出去。
    咚！
    莱克斯的身体狠狠撞在墙上，昏死过去。
    “你太吵了！”
    克拉克用不符合他性格的暴躁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