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林宫，音乐大厅。
    “为什么要选择娜塔莎？”
    叶戈罗娃端起一杯香槟，款款走到塔拉斯的面前。
    没错，这个间谍头子也出席了欢迎仪式。
    对方罕见地脱下了那身军绿色制服，换上挂满勋章的军装常服。
    配合着那张不苟言笑的严肃面庞，倒是颇有铁血军人的几分气质。
    围绕在他身边的，都是外情局，克格勃这一系的大佬。
    外界眼中，他们是红色帝国的鹰犬、爪牙。
    负责把那些不和谐的杂音，以及一些危险分子，清除出队伍。
    “她很干净，不管身份背景，还是其他。”
    塔拉斯没有开口回答，而是掏出一支笔，把内容写在餐巾上。
    叶戈罗娃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她想起来了，在针对超人制定相应计划的秘密会议上。
    对方曾经提及过，最好不要直接进行沟通。
    作为行走的核武器，世界各国都有研究过超人。
    他在公共场合的几次战斗，或者流出的视频、文字资料中。
    表现出了惊人的防御力，肉眼难以捕捉的移动能力，以及极其恐怖的能量反应。
    这是表面的战力。
    而在其他方面。
    比如各项身体素质上，听觉、视觉之类，必然也远超人类。
    “像超人那样的存在，哪怕我们隔着墙壁说话，他也能听得到。”
    塔拉斯很谨慎，不想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你这样的资深人士，只要出现在超人的面前，很快就会暴露。”
    “越笨拙的雏鸟，越能让雄鹰放松警惕，疏于戒备。”
    叶戈罗娃抿了口蜂蜜酒，看向舞池边缘的吧台方向，似是有些不甘心。
    年轻，高大，英俊，强悍……
    那些充满褒义的前缀词，放到超人的头顶上。
    让那个嘴角含笑的男人，显得是如此迷人，如此难以抗拒。
    凭什么这种美事儿，给那个青涩的少女独享？
    娜塔莎可以睡到超人，而自己却只能便宜那个卷毛男书记官。
    想想就很气！
    “长官，请不要忽略一个重要的问题。”
    叶戈罗娃放下酒杯，写出两行字。
    “你能确保娜塔莎对组织的忠诚吗？”
    出于女性的直觉，以及感性的思维方式。
    叶戈罗娃认为塔拉斯选中的那只雏鸟，有可能不会坚定地站在红房子这边。
    换位思考，若是自己能搭上超人这层关系，成为对方的情人，那还有必要受制于一个间谍机构吗？
    “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学生，能考虑到这一层。”
    塔拉斯先是夸奖了一句，而后继续写道：“你所想的，正是我所愿意看到的。”
    “越是没有接受过残酷训练的新人，越容易受到内心的情绪操控，做出一些不符合理智思考的行为、决定。”
    “所以，间谍接近目标，进入目标生活后，有可能会被影响——这很正常。”
    “我见过许多次类似的事情发生，甚至间谍爱上目标，背叛组织的也有。”
    塔拉斯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像秃鹫似的，露出阴冷的笑容。
    叶戈罗娃心中凛然，作为红房子调教出来的优秀学员。
    她当然知道那些背叛者，最后的下场往往都很凄惨。
    “我之所以乐于看到这种事，是因为伪装的表演，总会露出破绽，真正的感情才能打动人心。”
    塔拉斯得意一笑，把密密麻麻写满的餐巾揉成一团，塞进口袋。
    他没有把超人想成会被美色左右思想的蠢货。
    红房子的计划，是通过娜塔莎与对方建立一个可以交流、谈话的桥梁。
    而后更进一步，达成某种合作，或者利益交换。
    这才是九头蛇、以及利维坦的真正目的。
    “其实吧，长官。”
    叶戈罗娃摇晃着酒杯，忽然再抽出一张餐巾，写道：“我觉得娜塔莎她一个人，未必能完全吸引超人的兴趣。”
    “红房子对他的爱好，有没有某些特殊癖好，根本一无所知。”
    “为了确保计划更加顺利，我自愿与娜塔莎一起组队……”
    塔拉斯表情僵硬，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看到超人，就合不拢腿了？
    简直庸俗！
    “你还是去找那个卷毛男书记官吧。”
    间谍头子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以他对超人的认真研究，以及充分了解。
    对方应该不是热衷女色，沉迷温柔的肤浅之辈。
    男欢女爱，充其量只能算增添乐趣的调味品。
    想要影响什么，压根是痴人说梦。
    派出娜塔莎，只是一次尝试性的动作。
    连九头蛇那边，都没有抱很大希望。
    “如果送的女人够多，就能得到超人的好印象，我把整个红房子送出去都没问题。”
    塔拉斯默默地想道。
    “然而，并不可能。”
    在他看来，如果把克莱尔、叶戈罗娃、娜塔莎等人一起打包，双手奉上。
    恐怕会激起超人的反感，对方有可能将其视为一种侮辱，从而生出怒气。
    塔拉斯摇了摇头，走出音乐大厅。
    希望娜塔莎今晚的发挥，能够让超人满意。
    这样，超人才能对红房子满意。
    ……
    ……
    “克里姆林”在俄语中意为“内城”，它位于莫斯科的心脏地带，呈三角形，共有十八座塔楼参差错落的分布在宫墙周围。
    其中，最有名气的是救世主塔楼。
    它高七十一米，四面安装有自鸣钟，与天文台的校时钟相连。
    顶端装有一颗红色五角星，开始是用黄铜，后来为了防止雨雪腐蚀，改用昂贵的红宝石代替。
    每到夜晚降临，人们就能看到救世主塔楼上，红色五角星亮起光芒，刺破晦暗的阴云。
    仿佛灯塔似的，指引着方向。
    “美国队长出现了。”
    一代泽莫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斯特拉克男爵。
    对方双手抱胸，站在救世主塔楼的最高层，俯视克里姆林宫。
    这个光头男爵扶了扶眼镜，冷哼道：“真是可恶，仗着有超人在，史蒂夫-罗杰斯都不把九头蛇放在眼里了。”
    美国队长之前就潜伏进莫斯科，打听巴基的消息。
    后来被红房子的特工发现，差点落入九头蛇的包围圈。
    然而没过多久，他又来了。
    并且比起之前的小心翼翼，这一回要更加高调。
    “挑衅！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斯特拉克男爵有些不满，若是换成以往，他就直接派出冬日战士，给对方一个狠狠地教训。
    眼下情况不一样。
    只要想到超人就在距离救世主塔楼不远的地方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斯特拉克男爵便感到心神不宁，背后发凉。
    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砸穿塔楼，出现在他面前，一拳把脑袋锤爆。
    这种头顶悬着一把利剑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代泽莫看出光头男爵的想法，安慰道：“超人不会想到，我们就在他的附近。”
    “纵然他能看得远，听得远，可又不是定点监控。”
    “克里姆林宫至少有数千人。他们的谈话声，脚步声，就像一台收音机的众多频道，而我们只是人海之中的一粒沙子，难以察觉的微小杂音。”
    尽管一代泽莫是这么说，但他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斯特拉克男爵坐回到椅子上，沉默片刻后，说道：“让利维坦那边加快进度，如果不能解决掉超人，那他始终会是悬在九头蛇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红房子派出的一只‘夜莺’，才接近了超人。”
    一代泽莫之前联系过间谍头子塔拉斯，得知计划已经开始。
    “九头蛇需要发展，也需要时间。”
    斯特拉克男爵叹息一声，红色帝国昂首阔步，屹立于世界一极。
    未来可以预见，是两个超级大国的对抗。
    僵持的局面会产生混乱，孕育机会。
    九头蛇最擅长的，就是从争端、冲突中汲取营养，攫取胜利。
    这个庞大而隐秘的组织，所传承下来的，只有权术与阴谋。
    “对了，怀特霍尔，还有蝰蛇夫人他们有消息了吗？”
    斯特拉克男爵忽然问道。
    一代泽莫摇头。
    丹尼尔-怀特霍尔，是九头蛇的异人派系。
    主张迎回蜂巢，奉为神明。
    他的大本营在东南亚那一块，与消失已久的异人有颇多联系。
    而蝰蛇夫人在二战时期，活跃于太平洋战场。
    霓虹岛国战败后，她也收拢了势力。
    那个外表美艳，心如蛇蝎的女人，貌似精通黑魔法。
    与新近崛起的手合会，私底下也有往来。
    总而言之，能在九头蛇成为头目，掌控一支派系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没有，他们拒绝交流。”
    一代泽莫回答道。
    九头蛇内部本来就是派系林立，红骷髅还在的时候，其他人就不怎么服气，并未真正认可对方“领袖”位置。
    只不过看到红骷髅抱上了小胡子元首的大腿，邪恶轴心的势头如日中天，这才勉强给他一个面子。
    后来，红骷髅下落不明，疑似死亡。
    属于他的九头蛇势力被战略科学军团打包带走，整合消化。
    斯特拉克男爵也分到一块蛋糕，壮大自己的派系。
    他与利维坦化解恩怨，达成交易，藏身于红色帝国。
    考虑到超人的实力，光头男爵就想着联合其他的九头蛇派系，形成一个庞大的整体，为重建帝国做准备。
    可那些派系的头目们，似乎并不买账。
    “乌合之众！眼光短浅！”
    斯特拉克男爵愤愤骂道。
    再这样下去，九头蛇就要名存实亡了。
    “各个派系之间的目标不尽相同，蝰蛇夫人痴迷于毒药与魔法，怀特霍尔想要迎回异人之神，而男爵阁下你的宏伟蓝图，则是重建九头蛇帝国。”
    一代泽莫看得很清楚，没有足够强悍的实力，或者底蕴，斯特拉克男爵不可能整合九头蛇，将其拧成一股绳。
    “哪怕是做交易，我们也缺少足够分量的筹码。”
    光头男爵收拾糟糕的心情，他认真想了想，除非自己像红骷髅那样，抱上一条粗大腿，否则不可能整合九头蛇，把各个派系并成一个。
    关键就在于这条粗大腿，该去哪里找？
    思绪发散之际，斯特拉克男爵眺望着克里姆林宫的音乐厅，脑袋里莫名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肯定是疯了！”
    他连忙摇头，将其甩掉。
    让超人领导九头蛇？
    这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
    那可是神盾局的最高领导，击溃邪恶轴心，粉碎柏林政权的最大功臣。
    九头蛇要是交到对方的手里，那还能是九头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