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萝伏首跪下,她不曾注意到赵恒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眼神——志在必得的决心!帝王最擅长的便是隐藏自己的心思,待沈梦萝抬首,赵恒的脸上已换做温和的笑容。“朕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沈姑娘既然对朕坦言相告,朕又怎忍心再强求呢?”
“谢皇上成全!”沈梦萝欣喜万分,“皇上还请称我文君吧。我既不承认沈斌这薄情寡义的父亲,便也不屑他的姓氏。娘亲本姓文,我如今的名字只是文君。”
“嗯,朕明白,文君听旨!”
“文君在。”沈梦萝屈膝半跪。
“文君姑娘打破天门阵,为我大宋立下不朽之功勋,朕今特收文君为御妹,封号朝阳,赐婚于仪清王之子赵一凡。”
“皇上……”沈梦萝惊讶的抬起头来,不敢相信赵恒所下的诏书。待看到他眼中的神情,沈梦萝恍然明白,“多谢皇上。”
“快快请起。”赵恒走下来,亲自扶起了沈梦萝,笑着说道:“朕虽不能得到你,但能留你在身边经常看到也是好的。”
“皇上……”
“该改口称皇兄了!”赵恒宠溺地说道。
“皇兄……”沈梦萝动容,人说最是薄情帝王恩,她没有料到赵恒对她用情竟是如此之深。
赵恒拍了拍沈梦萝的肩膀,笑着说道:“朕今日若不是皇上,便绝不会轻言放弃。正如你所言,朕贵为九五之尊,不能任凭自己的喜好行事。朕今生最大的憾事,便是无法得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这恐怕也是身为皇帝的悲哀吧。”
“皇兄,此次谋反之事就交由臣妹来处理,臣妹另外会派人保护皇兄的安全。”沈梦萝说道。
“好,朕就让你全权负责此事,莫要让朕失望才好。”
“皇兄放心,臣妹定不会有负皇兄所托。”沈梦萝微微一施礼,说道:“臣妹还有一事相求,还请皇兄答应。”
“哦,说来听听?”赵恒笑着说道,“皇妹有所求,朕岂有不应之理?”
“赐婚诏书能否迟一月再下?”
“为何?”沈梦萝此言虽正和赵恒之意,他本就没打算立刻颁下诏书,可沈梦萝竟要延迟,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臣妹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还请皇兄莫要多问……”
“也罢,既是皇妹所言,朕便应了。哪日皇妹需要这道圣旨了,便对朕说。”
“多谢皇兄,”沈梦萝感激,“皇兄,文君便是‘朝阳公主’之事最好莫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一凡哥哥在内。”
“为何?”这又让赵恒不解了。
“恒儿,文君此言不错。”就在这时,走进来一名身穿白色宫装的妇人,高贵而美丽,一举一动莫不有万种风情。
“皇姑……”赵恒微微鞠躬作揖。
“公主……”沈梦萝竟伏首行了一大礼,神态十分恭敬。
妇人微微点头,在一旁随意坐下,淡淡的眼神扫过赵恒与沈梦萝二人,竟仿佛直射入他们两人内心,让他们皆不敢正视。“天门阵一役,文君之名,名震朝野。如若叛逆之臣知晓文君入朝,行动必然会更加谨慎。若再想要取得证据,便会难上加难。”妇人嫣然一笑,那风情便是沈梦萝都无法企及。“恒儿,你莫非忘记了,你曾有皇妹名曰:朝阳,只是在七岁夭折。朝中知晓此事之人,除了先皇与你我二人外,具已死去,旁人都只知朝阳跟在我身边……”
妇人的话虽未说完,但赵恒便已明白她话中含义。“皇姑姑是要文君成为名副其实的朝阳公主?”赵恒微微皱眉,如此一来,自己心中所想岂非……赵恒忍不住看向妇人,难道皇姑姑看出……
可那妇人脸上带着暖暖笑容,只是,这笑容竟隐去了所有的心思,让人再看不出其他。
“皇姑姑,我们岂非是欺骗了天下人吗?”赵恒说道。
妇人淡然一笑,“恒儿,我且问你,文君是否你之皇妹?”
“是。”对于这点,赵恒没有任何犹豫,便点头承认。文君是他所认下的御妹,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封号是否朝阳?”妇人接着问道。
“是……”赵恒笑了,他已然明白妇人的意思,“朕懂了,多谢皇姑姑提醒。”
“梦萝,替我向你师傅问号,老朋友许久不曾见面了,让她别老是窝在老鼠洞里发霉,有空出来走走,与老朋友见见面。”沈梦萝耳中突然传来的妇人的声音,赵恒似乎没有听到。沈梦萝当即明白妇人用的乃是传音入密。
沈梦萝强忍笑意,嘴唇微微动着,“请公主放下,梦萝定会把您的意思转告家师。”
“恒儿,皇姑姑许久不曾在皇宫走动了,身子骨都有些懒散了,不跟你们年轻人相比了,”妇人说着便站起了身来,对赵恒说道。
“侄儿送皇姑姑……”
“不必了,皇姑姑还认得宫中的路。”妇人拒绝了赵恒的好意,转身走了出去。“恒儿,既然这些个宫女、太监并未听到,何妨放他们一条生路。”
“是,侄儿谨遵皇姑姑懿旨。”他本想杀人灭口,可正如皇姑姑所言,他们被人点了昏睡穴,又何妨多造杀孽呢?
“皇妹,你……很像一个人!”看着沈梦萝绝代的容颜,赵恒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拉着沈梦萝来到书柜前面,打开了书柜。从中取出一个精美而贵重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打开。仿佛是在呵护最珍贵的宝物一般,而里面只放了一件东西,一副画卷。
赵恒打了开来,说道:“皇妹,你且看,你与画中人是否很像?难怪朕一直觉得看着你很是熟悉……”
“这是……”未等赵恒把话说完,沈梦萝便失了态,一把夺过画卷,激动的看着画中的人,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风华绝代俏容颜,雾剪冰心巧红妆。玉颊粉嫩胭脂无,梨涡浅笑媚众生。三两莲足轻步移,素手纤纤若无骨。——赠凤儿。”
“知君意,怜君情,妾身有负君。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君为苍龙翔九天,妾非凤凰怎相随?云泥之别妾自惭,盼君慧剑斩情丝。”
沈梦萝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娘亲……”手捧着画卷跪了下来,失声痛哭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画卷上,留下淡淡的痕迹。“娘亲……”
“凤妃竟是你娘?”赵恒惊诧万分。
“是……”沈梦萝点头,忽然站了起来,急声问道:“你……你刚才称我娘亲什么?”
“凤妃呀!”赵恒耸耸肩,笑着说道:“有何不对吗?不曾想皇妹与我竟是如此有缘……”
什么不对?何止是不对,简直是全部都不对!“你可知我娘亲……”
“我知道,父皇临终前告知了我一切。”赵恒未用“朕”的自称,而是用了我。“当时的我,无法理解父皇的所作所为,不懂为何一个女人,竟让父皇差点放弃江山。直到今日,我才懂了父皇当年的心情。只要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便是放弃了江山又何妨?又怎会在意她的出身和地位呢?”
“凤妃,独一无二的凤妃,位同皇后,却不是后宫女人。她不受皇宫规矩限制,任何时候,皆可入宫。面君不需通报,任何人不得拦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