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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死亡录像
    这名身带摄像机的男子,被保护在中央,从录像中传出的急促呼吸声,能够知道这人相当紧张。
    从异族开放式建筑中走进来,几列人流再次汇聚成一队,这些人的眼光麻木,步履蹒跚,在几米高的地方,有几架异族微型球形守卫,来回巡视,监控队伍的秩序。
    在队伍中,显然还有更多三棱星辉的人员,他们会故意制造事端,吸引异族球形守卫的注意力,给那组突入人员创造机会。
    从镜头看去,异族这座建筑内部,并无出奇之处,除了有一道门户通向中央区以外,其他地方就是一些支撑结构,中央区域被一道金属墙壁包裹起来,内部面积大约数百平方米,凌坷突然感到有些奇怪,中央区域面积有限,但是进入这里的人流源源不断,稍稍计算一下就能明白,中央面积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口,这里面一定另有玄机。
    三棱星辉的人找到一个通往中央的侧门,一名负责开锁的成员凑上来,拿出一堆专用工具,对着侧门试图破解它,不过经过几分钟尝试,仍毫无进展,在这个位置上,他们很难隐藏,只要异族的球形守卫经过,就会被发觉。
    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凑近前,对这名开锁人耳语一句,随后掏出手枪顶在他脑后,这名开锁人更加紧张,额头上冷汗滴滴不断,手上更加快速,各种不同的器具在门锁处组合,却无一能够成功。
    十几秒钟后,一声闷闷的枪声,开锁人倒下,这名头目对身后挥手,一众三棱星辉的人从藏身处出来,外围警戒,画面中出现各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几把军用的高斯阻击枪被架起来,对准大门口方向,这名头目则接过手下送来的震动刀,直接向门户砍去。
    从结构上看,这扇门只是普通的分隔门,连基本的气密条都没有,谁知道高分子震动刀却很难切割,这名头目足足用了一分多钟,才破坏门锁结构,在金属门打开的一刻,异族建筑内响起刺耳警报声,外面的球形守卫迅速冲进来,三棱星辉的高斯阻击枪接连打坏数个守卫,不过这时候却有更多球形守卫出现。
    那名头目带着几个人冲进内层中央区,这几个人相当娴熟,好像对内部结构相仿熟悉,跑过最外层回廊,直接进入一座漆黑大厅,一人掏出照明弹,磕了亮扔向空中,凌坷发现这是一座数十米方圆的水池,水里有一种白色的生物在游动,好像受到强光惊吓,纷纷下潜。
    凌坷把屏幕定格,放大局部图像,屏幕上显示出的这种生物,正是联邦军在第一次远征中发现的海洋生物,那种长有多条长触手的软体怪物,它们不同与异族智慧生物,这种软体触手生物不仅外形不同,而且体型更大,看起来更凶猛一些,凌坷继续播放,三棱星辉进来的几个人,却做出惊人举动,除了手里拿着摄像机拍摄的人,其他几个都纵身跳进水池中,向触手怪物做出各种挑衅动作。
    一头触手生物被激怒,猛地冲过来,它们速度极快,凌坷只觉得眼前一花,这个人就已经消失不见。
    凌坷连忙减速回放镜头,这才看清,原来触手生物先是用触角锁住这个人,然后张开大口,瞬间就吞了下去,这过程大概还不到一秒钟。
    在上面拍摄的人,向水池中打出手势,好像是表示拍摄成功,而落水的这几个人,看到手势后,纷纷拿出武器,开始向水池内的生物射击,这名拍摄者转身沿着原路跑回,到达出口,外面的形势以岌岌可危,数十台异族的球形守卫在射击,三棱星辉留守的力量战死大半,眼看就要全军覆没。
    这名拍摄者奋力向外奔跑,未出几米,就被一道光线击中,倒在地上,然后又有三棱星辉的人冲出来,捡起他身上的摄像装置,继续奔跑,异族的球形守卫射击毫无顾忌,一道连续的光线横扫,就能夺去几人性命,麻木的人群齐声惊叫,终于四散奔逃,拍摄的画面忽然变成野外,一个人气喘嘘嘘地奔跑,摄像机被拿在他手里,随着手臂挥动上下摇晃,画面再次跳跃,背景中的射击声,每次跳跃后,都会变得小一些,最终停止。
    凌坷想了想,大致明白三棱星辉的做法,他们采用的摄像机,应该有许多部,从第一部完成拍摄后,就会通过无线网络共享,同时传送到附近的许多部上面,只要有一部没被击毁,就会再次向外传播,这样下来,才终于传出这部视频情报。
    三棱星辉大概是知道活命无望,这才想凭着自己的力量,刺探异族的情报,从这部录像上看,至少有四十人以上牺牲,这份情报证明了一个猜测,就是异族对联邦人有吞噬的行为,不过画面中的异族生物,不是海底建筑中的那一类,这种生物能够在浅水中存活,头部腕足八条,身体底部却没有短小的用于移动的小足,很明显,这是两种不同的异族生物。
    凌坷把录像拿回研究院 ,首先交给诺依曼院士的小组,院士观看后,确认画面中的生物,不同于手中的异族智慧生物,随后研究院人员,多数都观看了录像,为了区分两种不同的异族生物,诺依曼院士把第一种深海智慧生物命名为耐压异族,把第二种命名为掠食异族。
    凌坷相信,在洋面浅水活动的掠食异族,和随后发现的海底耐压异族,存在某种联系,而联邦的人口失踪,被三棱星辉的情报证实,至少是一部分人口,被掠食异族吞噬,从白石星来说,十几亿人口,掠食异族想要吞噬完毕,至少需要数百万的基数,第二次远征的地面图像,只在很少的海面,发现掠食异族的痕迹,照片上的数量连一百只都不够。
    三棱星辉的情报,固然非常珍贵,但是并没有给出确凿证据,说明所有人口都是被吞噬的,凌坷这时候宁可相信,他们是被异族传送到某个地点关押起来,这样至少还存一点生还的希望。
    上百亿联邦人口,三种族足足花了数万年才发展到这个数量,就算同恩斯特人死战的时候,联邦人口也没有损失这么惨重,这里面有凌坷家人、迪匙星的安妮、王岚,科林、还有毕建、萨米,斯特鲁普、冯樱等等,后来到白石星认识的徐志平、焦娣、唐娜,一想到这些人大概都死于异族之手,今生无法再见,凌坷心中就感到无边的痛楚,就像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也随之死去,人这一生,无非是各种记忆,欢乐与痛苦,感动与伤心,交织在一起,组成一个人完整的人生,而凌坷的记忆,已经被异族毁掉大半,这个仇恨已经无法用言语描述,如果将来有一天,联邦有机会再次强大起来,凌坷希望把这个异族全部埋葬,才能消去这段仇恨。
    凌坷心情阴霾,从欧根尼上自己的房间出来,来到研究区,意外发现艾芸竟然没在工作,这可是以往很少见到的情景,艾芸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自己的研究上面,最近连凌坷想见她一面都难,艾芸此刻正对着屏幕调整一份图表,凌坷走进问道:
    “这是你的新成果?”
    艾芸没有回头,从脚步声中就能听出是凌坷,在欧根尼号不经通报进入实验区的,除了孟菲斯和露丝,也只有凌坷有这个特权。
    “正好,凌坷,你过来看看。”艾芸说道。
    凌坷走近,在艾芸旁边坐下来,屏幕上是一幅简单的二维图表,x轴单位是时间,y轴是联邦行政星的集合。
    艾芸对凌坷解释道:
    “我做了一份异族入侵的时序图,你看,异族在刚刚入侵联邦的头半个月内,就占领了十几个联邦最发达的星球,而且军力都是数万战舰,一战而定,此后,异族的入侵速度明显变慢,在剩下的三个月中,才基本占领联邦全境。”
    艾芸的手指指向图表的转折部分:“从这里看,异族占领联邦全境后,入侵速度再次变慢,过了四五个月时间,才再次入侵埃蒙顿族。”
    凌坷仔细看看图表的数据,从二维曲线上,的确可以看出这种趋势。
    “这说明什么?”凌坷问道。
    “我一直担心,异族已经得到它们想要的东西,这次三棱星辉的情报,增加这方面的担忧,凌坷,你设想一下,如果这次异族入侵,没有受到机械体的抵抗,会是怎样的场景?”
    没有机械体帮助?凌坷琢磨一下,大概陆军这几百万军队,会被困死在西迪戈星系,没有联邦太空舰队的保护,陆军只能困守驻扎星球,其结果就是异族甚至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战胜陆军。
    盖德尔星的人口,就算侥幸逃出来一部分,凌坷带着他们找到艾略特,因为缺乏机械体舰队保护,根本无力反攻,往乐观上说,如果能不被异族发现,最终也不过苟延残喘,复兴联邦是根本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