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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借宿
    几千吨的异族战舰残骸可以一次运走,机械体的样本还是要往返几次, 好在这些装运都有机械体负责装载,这艘空天飞船本来就是设计成地空运输的用途,艾芸给机械体设定了指令,完全可以自动装载。
    五百人的研究团队跟随艾芸登上欧根尼号,凌坷回到管理基地,怎样说服殖民领导小组还没有头绪,现在的殖民船已经超载,凌坷找不到办法,就算动用武力也不算好的方法,在殖民船上开打,很可能破坏舰体,让原本就紧张的运力更加窘迫。
    胡思乱想间,凌坷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当初在博爱城见到的那名失忆女子,被凌坷安排在管理基地,这段时间忙得已经忘记她,这次艾芸要先返回泰德星系的空巢基地,正好带上她,凭着基地内那套先进的医疗系统,说不好就能治好她的失忆症。
    管理基地人员不多,凌坷很快找到依依,跟她说明原委,找人送到艾芸的欧根尼号上面,了结这一桩心事。
    凌坷自己前往不远处的护航舰队,他要跟沙易指挥官好好谈谈,就算舰队声称保持中立,那也要拿出点诚意才行,不能说服领导小组,那就只能从护航舰队身上想办法。
    相比殖民船队那边的熙攘忙碌,护航舰队就显得过于清静,长度超过千米的大力神级战列舰,威风凛凛地守护在殖民舰队外侧,黑色的外装甲似乎深不见底,边缘处又反射着恒星的光芒。
    过去凌坷也曾为联邦的战列舰自豪,它代表了联邦军工科技的最高成就,就算整个伦斯星团的各族战舰中,大力神级战列舰也是最优秀的杰作,不过见识过异族战舰的威力之后,原来的优越感瞬间破灭,像个美丽的肥皂泡,下一秒就啪地爆掉,比起异族战舰高达上千公里的秒速,大力神战列舰不到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简直慢到无法忍受,如果双方在战场上相遇,只要异族战舰不进入大力神的射程,那么联邦的战舰一辈子也别想向对方开炮。
    大力神的主炮口径高达三十多米,甚至可以塞进小型民用飞船,在战场上,大力神的主炮曾经是死亡的象征,可是见识过异族战舰的威力,相比之下,联邦主炮的能量显得过于分散,如果能把主炮的攻击面积缩小百倍,大概也能达到异族战舰的切割效果,再加上双方的瞄准系统完全不同,异族战舰是一种类似感应场的激发方式,只要处在对方射程内,几乎没有落空的时候,而联邦的主炮需要伺服机构调整瞄准,驱动一个数十米长的巨大金属管微动,这本身就是个相当困难的工程。
    登上旗舰黑堡礁号,这里依然是戒备严密,次序井然,没有受到超量殖民工作的影响,凌坷心中冷笑一声,就算是此刻,殖民舰队的两个中枢,仍为自己打算,领导小组那边不肯做丝毫让步,宁可把盖德尔星居民置于危险之中,护航舰队也相差仿佛,号称自己保持中立,实际上就是对占据了一半舱位的精英人口,采取默许的态度。
    “啊,凌坷中校来了,您一定很忙吧,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指挥室中,沙易指挥官热情地招呼他。
    “哪里,我是来求指挥官阁下的,如果您再不出手,恐怕我就要自裁了。”凌坷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哈哈,凌坷中校说笑了,我可是听说登舰工作非常顺利,我们肯定能在预定时间内启航,这还要多感谢盖德尔星的犯人们,没想到此刻,这些人也能如此竟然有序。”
    “是啊,为了活命么,这是人的本能,对死的恐惧反而激发出惊人的能量,阁下一提醒我才想起来,原来凌坷也是地表一名流放犯,能被殖民舰队可怜,允许登舰撤离,这个真要感谢舰队。”凌坷一本正经地回答。
    “嗯……”沙易察觉到凌坷语气有异,不知道如何回答,支吾一声没有接话。
    “我是说真话,这次真的要感谢舰队方面,能允许地面这些人登上殖民船,否则这些人,包括我,一定会死在异族手下。”
    沙易听了挥挥手,有些灰心地回答:“算了,现在说这些干什么,这些人口,或许就是联邦最后自由民众,换做其他将官,大概也会这么做。”
    凌坷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我这次过来,是遇到了困难,希望能得到军方的支持,我也曾在太空舰队服役,还望沙指挥官看在昔日同僚的面子上,给凌坷一个活路。”
    沙易大概已经猜到凌坷的心思,摇摇头表示遗憾:“如果是殖民船的舱位问题,请恕我无能为力,军方与领导小组有过约定,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会干涉殖民内部事务,这对于一支远航舰队是原则性的问题,我不能坏了规矩。”
    “哦,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干涉殖民舰队内部事务吗?”凌坷追问道。
    “是的。”
    “那好,我还有一个建议,让多出来的地面人口,暂借军方战舰存身,不派给舱位都可以,反正战舰上有很多甬道,我想您这里七十多艘战舰,足以安置几百万人口。”
    沙易摇头拒绝:“这不行,战舰要随时保持战备状态,这些人上了战舰,会大大消弱战斗力,这个提议我不能答应。”
    战斗力?那东西或许对外族还能称雄,对上异族战舰,有没有超载人口,又有什么关系,这明显的就是借口,看来还要给他加点压力。
    凌坷摊开两手叹气:“没办法了,既然军方保持中立,又不愿提供舱位,我只剩下一个选择,使用地面警备队解决这个问题,阁下放心,我们会尽量不造成伤亡,也会注意不破坏殖民船体,时间紧迫,那我先告辞。”
    凌坷说完,转身欲走,沙易指挥官连忙出声叫他:
    “凌中校,您不能这样做,怎么能对联邦自己人动用武力,双方协商解决不行吗?”
    你奶奶的,凌坷心中骂道,如果靠商量能让那几个混蛋让步,才叫见鬼了,他们作出的那点让步,远远不能满足地面上千万人口的需求。
    “我跟领导小组商谈了四十八个小时,仍得不到他们的让步,沙上校,您扪心自问,见没见过一个殖民舱位,塞进十个人的情况,那不是克服困难,而是谋杀,现在地面人口装载进度已经停滞,我耐心有限,谈判桌上不肯给我们的东西,我们只好自己来拿。”
    沙易看了凌坷一眼,忽然挥手让警卫封锁了门口,不让凌坷离开,对他说道:
    “我不能允许你这样做,这超过我的底线,凌坷你太累了,不如在我这里休息一下。”
    凌坷没有试图冲出去,转身盯着沙易问道:“阁下是不是和领导小组早有约定,宁可放弃一部分地面人员,也要保证那些精英殖民人口?”
    沙易听了一愣,随即摇摇头否认,凌坷笑了笑道:
    “可惜有点晚了,如果他们见不到我出去,二十分钟后就会行动,把我扣下是没有用的。”
    沙易恼怒地一拍指挥台:“你怎么能这样?地面那些人,都是联邦的流放犯,救出大部分已经够本,剩下的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干嘛非要全部带走?”
    凌坷冷笑:“指挥官阁下,您终于说了实话,在您眼里,那些流放犯死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是不是?您不要忘了,要不是这些人省下粮食供应他们,,您那些精英,早不知饿死多少,哪里还能活蹦乱跳地霸占舱位。”
    “那也不能对自己人动手,这坏了规矩。”沙易站起来,右手不自主地从腰间手枪上掠过。
    凌坷脖子一梗:“被你们逼的,杀了我也没有用,地面警卫队已经得到命令,除非见到我本人当面下令,否则任何情况都会按计划执行。”
    沙易也冷笑起来:“别以为一帮乌合之众就能左右局势,副官,传我口令,调遣陆战队登上最大的六艘殖民船,保护殖民人口,再派战舰隔离双方殖民船,从现在开始,任何靠近六艘殖民船的企图,一并镇压。”
    凌坷拍手鼓掌:“阁下真果断,刚才是谁说任何情况下,不会干涉殖民舰队内部事务的?”
    指挥官向凌坷走进几步,指着他喝道:“无赖!不要以为仗着艾芸院士的关系,我就不敢拿你怎样,就算你的人占了殖民船,我一样能把他们都轰下来,谁敢反抗,就地枪决。”
    凌坷听了脸色一变,沙易言语中涉及艾芸,这不是凌坷能容忍的,沙易上校才三十出头,或许服役年限较长,可是要说经历的战斗,未必就强过凌坷,他这个中校,可是全凭着自己拼命挣来的,平日其他人指指点点也就罢了,那些人不了解凌坷的军方经历,凌坷也不必跟他们解释,但沙易上校这样说,分明是辱及了艾芸的声誉。
    当下凌坷也不再客气:“沙易,我敬你是舰队指挥官,从未失礼,这舱位人员之争,与艾芸院士又有什么关系,我凌坷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议论,当初在拉菲星域,太空舰队与恩斯特人的阿噬要塞决战,不知阁下在哪个舰队,又做了什么贡献?”
    听了凌坷的话,沙易这才想起,十年前的军方通报中,有提到凌坷的名字,在那场决定性的战役中,正是凌坷的预警,才让太空舰队及时撤离,保留了大部分战舰,现在自己这部舰队中,就有不少人是拜托凌坷的报警,才能及时逃脱,活到今天。
    沙易颓然坐下,心中衡量一番,终于答应了凌坷的要求,命令护航舰队开始接收地面人员,不过凌坷心中早把领导小组那几个人记在心里,这次吃了他们一个暗亏,不过没关系,等到了外域星球,凌坷会让他们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把这笔账好好清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