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舟离开茶社之后,那名瘦高的茶社老板进到付景林所在的房间,曾与付景林有如下对话:
茶社老板:“林哥,谈完了?”
付景林:“谈完了。”
茶社老板:“谈的怎么样?”
付景林:“挺好的,挺懂事的一个孩子。”
茶社老板:“未必,林哥,你要多留意这个女孩子,她,不简单。”
付景林:“什么意思,咱们哥俩说话就不必藏着掖着了,直说吧。”
茶社老板:“嗯,那女孩子刚才从我身边过的时候,我闻到了一种死亡的气息,林哥,这种第六感,曾经多次救了我的命,不会错的。”
付景林:“你的意思是……”
茶社老板:“这女孩儿,要杀人!”
离开茶社,付景林给林小舟打了一个电话,问她在哪儿呢,林小舟口气平静地告诉付景林,她正在回满河镇的路上,付景林说了句小心点儿开车,就挂了电话,他觉得,自己的朋友多虑了,林小舟不过就是一孩子,怎么可能象黑社会一样,动不动就起了提刀砍人意,杀人放火心呢。
放下电话,林小舟从停在雅尔市雅克萨河边的跑车车窗里看向浩淼的河面,河水汤汤,不时还有涡流水面翻涌,如果将一个人杀死后弃尸河中,应该很难被人发现吧,她伏在方向盘上,没来由地胡思乱想着。
一直在河边待到下午,林小舟才驱车回到市中心,下车买了个u盘,然后在网吧的vip贵宾房里将那段视频复制到了另一个u盘里,随后,又来到了刘耀宗所在的银行。
她认识刘耀宗,故而当刘耀宗从银行大门那颇具气势的台阶上走下来、去取自己的桥车的时候,林小舟就待在车里,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刘耀宗的背影。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那一刻,刘耀宗早已经死亡了。
林小舟开着车,跟着刘耀宗一路迤逦前行,来到了雅尔市边缘的一栋地标性建筑物附件。
那是一栋近九层的小高层楼房,外表其貌不扬,全是灰乎乎的水泥,连个醒目的招牌或标识都没有,但是,在雅尔市乃至呼伦贝尔市,几乎无人不知这个地方,一个里面装饰得金碧辉煌、穷奢极欲、服务项目涵盖赌博、se情、餐饮、购物等等,当然还有如蛆附骨的高利贷行业,也会混迹其中,将一个个赌红了眼的、签下高利贷契约的男人女人变成二十一世纪的奴隶。
当地人管这栋藏污纳垢、纸醉金迷的销金窟叫联合舰队,其后台老板身份神秘,却大有来头,每次市局开展扫黄禁赌突击检查的时候,联合舰队都不在清查之列,由此可见后台老板势力之一斑。
林小舟突然好想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刘耀宗会如此急不可耐地逼迫妈妈和付景林将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无偿给他,看来,这个毫无节操底线的男人不仅贪财,还滥赌,应该是欠了高利贷,才会急于打妈妈公司股份的主意。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林小舟也随着刘耀宗进到联合舰队里,却被身高近一米八的高大帅气的门僮拦住了,要贵宾卡。
看着那一脸迷人微笑的帅锅门僮,林小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大叔富婆喜欢往这里砸钱了,一个门僮都要如此,里面的奢华与糜烂可想而知。
林小舟看着刘耀宗大摇大摆地进去,没有再同门僮纠缠,只是见那个u盘留给门僮,又给了二百元小费,让他将u盘和自己的手机号码交给刘耀宗即可,然后就转身走了。
她知道,刘耀宗一定会联系她的。
果不其然,午夜时分,正在酒店里闭目假寐的林小舟的手机响了,手机里传来了刘耀宗那掩饰不住慌张的声音:“你是谁,你想干啥?”
刘耀宗的声音有些颤抖,使林小舟再次想起了雅克萨河河面的涟漪,要是将尸体丢入河中,应该会很难找寻到吗?只不过,雅克萨大桥上烧烤摊位太多,要让一个大男人失足跌落河中,似乎难度有些大。
听着电话里那个在血缘上和自己有着密不可分的男人的粗重的喘息声,林小舟嘴角泛起了一丝残忍的微笑:“视频好看吗,清晰度还不错,相信如果我将视频送到公安局去,那些警察应该很快就能认出里面猥琐大叔是谁吧?”
“你他妈到底是谁,你想干啥,嗯,要钱是吗,行,咱们见面谈,咋样?”手机那头,刘耀宗已经有些要发飙了,他贪财烂赌好色自私不假,但怕死更不假,一旦视频落入警方手中,他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更何况,在这个普遍仇富仇官的社会里,一经网络渲染,他很可能被置于舆论的风口浪尖,到时候即便保住一条命,前途也会尽毁,那比杀了他更可怕。
“你想见面,好啊,那就一个小时候,在康乐坡南面的嬷嬷峰见吧,那里绝对安静,不会被人发现。”林小舟挂了手机,看向天花板:“妈妈,不管对与错,都希望你能原谅我,我做不到你那样的宽容大度,对于伤害过你和我的人,我一个都不想饶恕。”
临出酒店时,林小舟给付景林发了一个短信,让他一个半小时候后赶到康乐坡南面的嬷嬷峰。
放下手机,看着深沉的夜色,林小舟不确定付景林是否能看到这条短信,不过,她还是想让付景林亲眼看到刘耀宗受到惩罚的时刻,毕竟,他也是这个世界上深爱妈妈、也是妈妈同样深爱着的人,她和他,都有权代替林仙儿对刘耀宗做出死亡判决。
林小舟先到的嬷嬷峰,看着脚下气流湍急、深不见底的悬崖,她忽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叫《夜叉》的电影,里面古天乐扮演的地下执法者,不就是喜欢在夜晚出来惩罚那些逃避了法律审判的罪人的吗?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同时传来了一个男人几乎要涨破肺子的喘息声。
林小舟回过头,看向那个男人,嫣然一笑,露出了两个在月光下泛着光泽的小虎牙。
夜叉,大概就是这么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