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的，她的心只有玖月，再也没有自己一丝一毫的位置；可悲的是他错过的这些年，一直站在原地，可是原地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小九走了，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飞远了，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
    林九抓起酒瓶直接狠狠的灌了一口，忍住不去看他的泪。那么刚阳热血的梁默阁流泪了，他什么都没有了…像是失去了最心爱的玩具的孩子，在无声的哭泣。
    “默阁，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
    放下空了的酒瓶，站起来听到他嘶哑的声音道：“玖月呢？你不要他了吗？”
    林九垂在身旁的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很不甘，却也只能是不甘，“我和他，有缘无份……不能留在他的身边是我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可也是一辈子最大的幸事，因为这样我会一辈子记着他的好……那些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那些回忆，足以支撑着我走到生命的尽头……”
    梁默阁愣住了，没有想到她宁愿这样记得他一辈子，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小九，你还是这样的倔强。
    梁默阁转身走进许不暖的房间。许不暖躺在程擎寒的怀中，老鼠般啃着苹果，不屑的扫了她一眼，程擎寒则是连看都不看一眼。
    “我想跟你们一起走。”梁默阁开门见山。
    “凭什么？”许不暖慢悠悠的吐出三个字，嘴角扬起浅浅的笑“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梁默阁。”他低沉的开口，视线落在程擎寒的身上，“我知道你以前也是一个警察，还是全警司全优秀的警察。我能帮你！”
    程擎寒波澜不惊的眸子掠起，看向他，嘴角勾起冷笑，“自以为是。”
    “如果你们不让我跟你们一起走，我也能自己找到你们的地点。”梁默阁是下定决心，他要守着林九，即便她不爱自己。
    如果不能让她留在玖月身边，那自己就跟她走吧，好好的守护着她的幸福。
    “为了小九你不做警察，不要梁家杨家，跟我们走？”许不暖娟秀的眉头一挑，听上来有那么一点意思。
    “是。”梁默阁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丝毫的迟疑。
    “好吧！明晚七点的飞机，到时候和我们一起走。”许不暖打了一个哈欠，泪眼汪汪的，“前提是你不能给林九增加负担。到纽约，你是跟在人渣身后做事。而林九是跟着我做事……”
    梁默阁看了一眼依旧没有反应的程擎寒，点头同意。
    “滚吧！我困了……”许不暖在程擎寒的怀中拱了拱，找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睡觉。
    程擎寒冷眼扫过离开的梁默阁离开的背影，大掌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找死？谁让你答应了？”
    “哎呀……反正他也算是你在警局的师弟，照顾师弟是应该的……”许不暖慵懒的声音有着几分娇媚，“反正啊——我看凌玖月那个死人不爽。”
    程擎寒叹气，这个死女人是唯恐天下不乱。
    算了，那是他们三个人的事，与自己无关。
    林九走出酒吧便看到凌玖月，穿着一身休闲服，靠着车身仰头看着璀璨的月空，轮廓上镀上淡淡的光晕；整个人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很不真实。
    好似相爱的人之间的感应，凌玖月缓慢的侧头看向她，嘴角浮动浅浅的笑意，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时在她的面前停下脚步——
    “小九……”
    林九看着他，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阳光暖暖的，风轻轻的，记忆美好而温暖。
    “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能有这个荣幸请你吃饭吗？”
    “玖月，我们……”
    “该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凌玖月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还是你恨我让你失去了孩子，不肯原谅我？”
    “没有，这件事我从来都没怪过你。”林九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
    这件事任何人都没错，谁也不想的……
    凌玖月绅士的拉开车门，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请上车。”
    月光朦胧，林九看着他深邃如海的目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沉沦，一直在沉沦，无能为力。
    面对凌玖月，她好像没有办法说不。
    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弯腰坐进车子里。也好，就当是最后的晚餐，告别一下。路上，林九是这样想的。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这个城市灯光阑珊，显得凉薄无比，一束束彩色的光晕从脸上急速划过，微风送来寒意；车厢的气氛莫名的平缓，又诡异。
    凌玖月带她回家。
    林九习惯性的去开灯，凌玖月却制止了。让她站在原地，而自己则是走到餐桌前，点燃了蜡烛。白色的烛台，白色的蜡烛，微弱的光芒暗暗的暖暖的……
    红酒醒的时间刚刚好，凌玖月拉开椅子，面带笑意的看向她，“请坐。”
    林九僵硬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走到位子坐下来，感觉有些奇怪，却说不出究竟是在哪里。
    他们从来没像今晚这样吃过如此浪漫的晚餐。
    鲜花、红酒、白色的桌布还有烛台和蜡烛，一切都好像是电视剧里才会有的情节。没想到，此刻真实的在自己身上上演。
    趁林九发呆时，凌玖月走进厨房没过多久走出来端着两盘牛排……
    “七分熟的牛小排，配82年的拉菲，刚好。”凌玖月淡淡的一笑，在她的对面坐下。
    林九低头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一切凌玖月费尽心思做出来的。心里很感动，很复杂，他这样的好，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办法还，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能和我喝一杯吗？”凌玖月举起自己的杯子，对着她露出温柔的笑容。
    林九没有去端杯子，水眸复杂的闪烁迎上他，唇瓣轻轻的开口：“算了……玖月！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凌玖月没有生气，放下杯子，身子往后靠，温雅的视线犀利幽暗，“如果我们不合适，之前的日子是假的吗？林九，别骗你自己了。”
    “我们在一起很合适，再也没有人会比我们更合适。”
    林九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红酒，凉凉的液体顺着食道往下滑，留下香醇的甘涩味。嘴角勾起无奈的笑，“玖月……我承认之前我们相处的很愉快。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可以这样快乐的……只是这个快乐的梦，现在碎了。”
    “因为杨国耀的事？”凌玖月敛眸，脸色一点点的往下沉。
    林九轻轻的摇头，“不关杨国耀的事，也不关梁默阁的事，而是现在的你让我害怕……”
    “害怕？”凌玖月皱起眉头，不是很明白。他们是夫妻，她害怕自己什么。
    “你可以不动声色的换掉我的药，可以不动声色的借由梁文慧来打击杨国耀；你说是因为梁文慧对我咄咄逼人，可是你敢承认这中间你真的没有其他的私心吗？一丁点儿都没有吗？”
    林九平静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情绪，无风无浪，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闪烁着不肯定……
    “以前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所以你说结婚我没有答应了，这是我的错。我从未想过我们之间真正存在的问题。可是现在，我不懂你了……玖月，我真的不懂你了。”
    凌玖月捏着杯子的手指收紧力气，厉眸愈加的深暗，轮廓线紧绷，像是被拉到极限的橡皮筋，随时都会“啪”的一下子断掉。
    “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直到现在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我相信。”林九抬头看向他，嘴角扬起苦涩的笑容，“因为相信所以更加的害怕。”
    “所以——即便你现在心里有我，你也要走？”凌玖月敛眸。
    “是。”林九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没有丝毫的迟疑。“你想让我去苏唯夕父母那里，可是你却没有问过我，我想过什么样的日子，要不要被人保护！”
    “你宁愿跟着许不暖那样的危险人物，也不愿意过安稳的日子？”等我将这里的一切解决好，去接你。
    “阿暖不危险，苏唯夕父母那里也不是我的安稳日子。”林九声音顿了一下，将酒杯里的酒喝完，眼神认真的看他，“那是一种软弱逃避的生活。我已经逃避过一次，不会再逃避第二次。”
    凌玖月喝完酒，深深的叹一口，似是无可奈何，“我们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命。”林九低低的开口，如果你愿意，我迟早会正大光明的回到你身边的。这句话到了咽喉处，可是她说不出来。
    这句话要有多自私就有多自私。
    凌玖月没有说话，一个劲的喝酒，面无表情的喝下一杯杯冰冷的穿肠毒；可是于凌玖月来说，有一种真正毒让人穿肠肚烂，让人痛彻心扉，让人放不下，恨不能，爱不够……
    这种毒的名叫——林九。
    林九放下杯子，站起来准备离开时，忽然发现自己的浑身无力，一片天旋地转，最终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平静的眸子泛起涟漪，不可置信的看着凌玖月，“你给我下药。”
    凌玖月没去看她的眼神，视线落在温暖的烛光上，平静的开口：“他们已经知道许不暖明晚要带你走的事，我安排好了送你走。”
    “是你放出消息的。”林九冷冽的视线盯着他，手指紧紧的扣住桌面，可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无路的垂落。
    如果不是凌玖月放消息，阿暖要走的事应该没有人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