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精神病院出来后,沐云朝脸色不太好。
起初,他不相信叶斯莹是真的疯了,处处试探,想逼她露出马脚。可无论怎么试,女人都不曾露出一丝破绽和漏洞,叫他根本无法当场拆穿她。
呵呵,才三年的时间,竟然什么都变了。
门口,黑色的私家轿车亮着灯,里边的人看到他出来后,缓缓摇下车窗。很快。有人从里边出来,走到他身边。
“沐先生,走吧。”
沐云朝没有回应,
他的视力时好时坏。有时能视物,稍微看清一些东西,有时则陷入漆黑,什么都看不清了,跟个瞎子没什么区别,病情反反复复。
两天前的那个晚上,贺云昭把什么都说清楚了。
包括朴笑笑的死,怎么死的。任何细节都概括的清清楚楚,煤油一丝疑点,叫他想不相信都难。
他像男人提出去件叶斯莹,单纯是为了报复。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来之前,他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可他没想到女人竟然真的疯了,像只可怜的虫子,蠢笨至极,没有半点反抗能力,让人心生厌恶。
当时,他掐着女人的脖子,女人却没有反抗,整个人悬在半空中。她的脖子特别细,轻轻一掰就会断。弄死她,简直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事到如今,反正也什么都问不出了。
即便杀了她,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这两天,他过得生不如死。
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三年前的那个晚上,还有前两天在疗养院内,贺云昭对他说的每一句话。
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在他的身上划出一道道口子,瞬间鲜血汩汩流出。
他也算是体会了一把被凌迟的感觉。
那天晚上的对话,似乎还在他的耳边盘旋着。尤其是在夜里的时候,变得更加清晰起来,怎么都不肯散去,似乎变成了比梦魇还要可怕的东西。
朴笑笑的死亡,也成了他的心魔。
他不肯相信,也不愿相信,却不得不选择详细。
“沐云朝,到底要我说几遍,她死了,因为伤势过重,在加上失血过多,医生也回天乏术。”
“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
即便是做梦。他也会梦到那天晚上的场景。男人说的所有的话,都和那天晚上一般无二。
“她刚送进手术室,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就停止了心跳和呼吸,医生坚持了半个小时,最终还是无能为力,宣告了她的死亡。”
当时,听到这个答案,他的心立刻揪成一团,五脏六腑都深深地疼。
“你骗我,我和她坠到海里的时候,她明明还有呼吸。你把她从我怀里带走的前一刻,她还是有呼吸,有心跳的,你在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骗你对整件事情又有什么好处?”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你害得笑笑因此丧命,还嫌害得她不够深。不够苦么,你还有什么脸面,又有什么资格提起她?”
是啊,他确实没有资格。
可他都幸运活下来了,为什么她却不可以?
上天为何对她如此残忍?
“我送她去医院的途中,感受到她的身体越来越冷,呼吸也跟着弱了下去,我甚至感受不到她的呼吸了。那个晚上,是我这辈子过的煎熬的夜晚,我亲眼看着她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越来越快,而我却无能为力。我什么也不能做,我只能紧紧抱着她,想止住她身上的血。”
梦里,男人的声音宛若从地狱传来。冰冷又无情。
他用力捂住耳朵:“够了,别再说了。”
贺云昭却并没有停止,用着这世间最残忍的口吻继续做着最后的审判:“可我怎么做都没用,她身上的伤太重了。一直在流血,怎么都止不住。”
沐云朝头痛欲裂,失控的咆哮:“我让你闭嘴,闭嘴啊。”
“我都活下来了,为什么她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男人的声音愈来愈清晰:“你说,在那样凶险的情况下,她还能有什么活路呢?”
“呵,也对,你的运气倒是比她好的多,即便手术结束,被判定为植物人,可三年后你照样不还是醒了。”
“我该说什么好呢,天意弄人?老天竟然成全了你,让你活了下来,却当场夺走了她的命。你说。可不可笑,而你醒来之后,却还敢在我面前说这些大言不惭的话,不觉得这很讽刺么?”
就在这时,车子猛地一个急刹车,拉回了沐云朝的思绪。
一切,戛然而止。
到了晚间下班点,贺潇潇终于结束了这一天忙碌的工作。乘坐电梯离开。
夜幕降临,长街上人来人往,霓虹灯闪烁着,到处都是热闹纷杂的景象。女人穿过马路,独自一人走在桥上,沿着江边一直往下走。
彼时,江边华灯初上,灯光影影绰绰,暖黄色的路灯时不时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江面,肉眼看去,十分朦胧,美轮美奂。
贺潇潇站在桥上,扶着桥栏,低头看着江面的倒影。
忽然,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了路边,车里的男人看到熟悉的背影后,按了两下喇叭。
车子的鸣笛声在女人身后响起。
贺潇潇连忙转过头。
车内,贺云昭徐徐摇下车窗。
贺潇潇面上一喜:“哥,你怎么来了?“
“准备去接你的,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了,上车吧。”
贺潇潇上车后,直接摊在座椅上:“哎,人生好难。”
“怎么了?在穆氏待得不习惯?”贺云昭抬头扫了一眼后视镜。
贺潇潇摇了摇头,还是决定不把早上的事情跟男人说了,免得话说多了越说越不清楚,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不习惯倒没有,我今天才知道,我工作的地方竟然在总裁办公司对面,真不知道穆总怎么想的。“
“这也就罢了,我还碰到一个心机深沉的笑面虎秘书,怎么有一种,全程被人监视的感觉。哎,简直如坐针毡,每次低头做事的时候,总感觉有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偏偏一抬头,什么都没有。”
贺云昭平视前方,继续专心驾车:“这就怕了?”
女人立即反驳:“怕?怎么可能?我贺潇潇的人生字典里,可没有怕这个词。”
“哦……那前几次,你看到那位穆总立马就怂了,难道是我眼花看错了?“
“啧,你还是不是我哥啊,怎么尽拆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