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刚刚在想什么呢？
    宋琛看着她，一时间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
    他沉吟片刻，并没有回答女人的话，只是不自觉的勾了勾唇，淡淡的反问道。
    “那你呢，你刚才一个人站在这儿，又在想些什么呢？”
    “我啊……其实也没想什么，只是忽然睡不着，想出来透透气罢了。”
    宋琛敛了敛眸，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女人的回答。
    “唔……”阳台下。女人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很舒服的嘤咛：“还有，你不用担心我的，我早就没事了。真的。”
    “无论怎样，生活总要继续。”
    “恩，那就好。”宋琛收回视线，看着远方的天。
    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他在心底说道，眼底也透出温和深邃的光。
    后来，趁着夜色正好，身旁还有个可以倾诉的人。苏以岚瞬间来了兴致。喋喋不休的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不管宋琛听过还是没听过，知道还是不知道。
    一时间，她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只欢快雀跃的鸟儿，叽叽喳喳，不亦乐乎。
    大多数时间里，男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闭着眼，不厌其烦的聆听着，偶尔点点头，或者简单的应声，让女人知道他在听她说话。
    宋琛从未见过她像今天这般，感觉她浑身都充满了活力和朝气，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原来，尘封许久的话匣子被打开之后，竟是这般有趣。
    一直到凌晨两点，苏以岚才渐渐有了睡意，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即便有了睡意，她还是不想去休息。
    后来，还是男人催促她回屋休息，反反复复的说了好几次，像个老妈子似的。
    也就是那一刻，她忽然又认清了一些事情。
    原来。她的生活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原来，她也并不是孤身一人，甚至一无所有。
    最起码，她还有面前的这个男人，一直密切的关注着她的一切，小心翼翼的守护她，这么多年了，一直如此。而这些事情，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从未说破，任由他，也任由自己。就这样。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很默契的配合着，谁也不愿道破，就这么过去了好多年。
    哪怕，中途好几次就快要戳破这道阻碍了，最终还是因为懦弱，不敢轻易触碰。生怕这层关系被打破之后，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如此，还不如就错就错，保持原状。
    苏以岚如是，宋琛亦是。
    前者是不能确定，后者是因为太确定，所以才双双保持沉默。
    有的时候。在面对这些复杂的情感问题时，以沉默对待才是最好的方式，不会受到伤害，也不会因为患得患失而感到失。
    于是，放纵，沉沦，贪婪地享受着这份独有的温暖，内心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为此。苏以岚常常觉得愧疚，她什么都没为男人做过，也没有任何表示，哪怕是一丁点，小小的回应都没有，只是贪婪的享受着男人带给她的温暖，简直自私又无情，倒是难为了宋琛这么多年，一直陪伴在她的身侧，从未离开过。
    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男人对自己的心思的呢？
    大概挺久了吧。
    那样温柔的眼神，包裹着炽热的情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到的。
    可苏以岚曾经不止一次看见过。在宋琛的眼里。
    每次她发呆或是沉默的时候，总会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而那道视线一直追逐着自己。
    她只要一转身，就能看见男人冲着自己笑。没有隐藏丝毫情感，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同自己对视。
    说实话，男人也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眼底才会流露出深邃。像一汪清澈的池水，她稍稍走近，俯下身一看，就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清晰的浮现出她全身的倒影。
    男人的心思，她又怎么会不懂，很多时候，她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罢了。只要他一天不说，或许，她也会就这样任由下去。直到男人对她心灰意冷，放弃所有坚持，那是再好不过了，皆大欢喜的好结局。
    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应该不会有那样的一天。
    男人跟她一样，都很固执。这一点，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她就看出来了。
    果然，还是因为自己那个时候的自己太寂寞了吧，寂寞到，身边需要一个人时时刻刻陪伴着，只要她自己过的随心所欲就好，其他的事情，她都不想去深究。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人告诉她。该如何面对男人，该怎么做才是最好。或是，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既不会伤到自己，也不会伤害到别人。
    可人无完人，既然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人。那么，也就不存在绝对的错与对。
    说到底，她也不是一开始就存了这般自私的念头。
    一开始，她害怕过，甚至有些抗拒。她怕自己会习惯，把这种守护陪伴变成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明明心里一直装着别人，却因为这个男人有几分像他，才默许了他的陪伴。
    她也知道是自己太任性了，若是在这般任性下去，怕是会愈发肆无忌惮，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人活在这个世上，最讨厌的就是纠葛，无论是干净的还是复杂的，最终都会成为一种负担。而她从前最讨厌的就是人和人之间的纠葛，生生死死，没有尽头。
    什么爱恨纠葛，什么恩怨情仇，于她而言不过是过往云烟。十几年前就该如此了，就该看得很清楚了。可她却没有真正的领悟透彻，还在自我欺骗。
    说起来，自欺欺人的时候真的很累啊，让人活得越来越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只剩下一具无用的躯壳。
    尤其是到了夜深人静，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周围漆黑一片，安静的不像话，只有自己冰冷的呼吸声清晰可闻。那种孤独，真的冷到彻骨，叫人撕心裂肺。
    然后，还是要自己一个人等待天明。
    在她看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种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