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刚冲着燕于飞吼：“你来掌方向盘！”左手从座位旁抽出根铁棍，挥出铁棍，带着呼呼风声，赶走了几只意图袭击的丧尸。
    五分钟之后，看到被甩在身后，越来越远的丧尸群，安毅放下铸铁棒，揉了揉酸胀的胳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柯刚接过方向盘，哈哈一笑，大声咒骂：“狗日的丧尸！”
    燕于飞缓缓坐回座位，看着破碎的车窗，心有余悸。
    珊瑚将手交叠放在膝盖之上，粟色的长卷发披散在脸庞两侧，显得十分乖巧。这与她刚才挥拳、伸手的神勇淡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安毅有点看不透她。
    燕于飞转头看向珊瑚，眼睛里满是感激，她拍了拍胸口，笑着说：“真谢谢你！刚才如果没有你，我差点被丧尸吃掉。”
    因为珊瑚的出手相救，车里的三个人迅速接纳了她。珊瑚从交谈中了解到，她的确穿越到了千年之前，丧尸末世。
    这个时候，地球还没有爆发核战争，没有经历漫长的核冬天，没有无止境的黑暗与严寒。人类没有躲在地下，没有极致的贫富分化。人类共同的敌人，是丧尸和病毒。
    末世五年，曾经热闹的都市早已是丧尸的天下。幸存者在荒漠之中建起基地，抱团取暖。
    太阳落山之前，四个人终于赶到了绿洲基地。
    这里护卫森严，四周是十米的高墙，上面满是齿痕和爪印，已经斑驳不堪，显然经历了无数次战斗。为了防止丧尸入侵，基地设置了两道城门，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停车场。
    第一道城门，人与车凭通行证进入。
    第二道城门，停车下人，检查确认没有伤痕和发热，方可进入。
    融合小组，是基地的老住户。柯刚一停车，就有人打招呼：“老柯，回来了。”柯刚和安毅和其他几个小组的成员寒暄，燕于飞带着珊瑚走向检查站。
    检查站男女分开，燕于飞两人先过了安检，进了城门。
    站在城内，燕于飞指着一条宽阔的大道，介绍着基地的布局。忽然，一阵不合谐的喧闹声，从大门另一侧的检查卡口那里传来。
    一个少年被推搡着，跌跌撞撞地走出了人群。
    珊瑚一眼瞟到，忽然呆住。少年身形清瘦，黑色短发，额前刘海长长的，遮住了眉毛。他低着头，倔强地站着，不肯离开。从侧面看去，他的肤色很白——是那种久不见阳光的苍白。
    如果弟弟海星活着，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今年十六岁的海星，是珊瑚一手带大。他喜欢看书、好静，因为从来没有走出过地下城，皮肤非常白。海星有严重的心脏病，但他是个科研天才。才十二岁的他，对物理极有兴趣，尤其是空间折叠、空间压缩技术，已经小有所成。珊瑚对弟弟有迷般自信——
    如果海星能够去中心城上学，一定可以成为科学家，改变世界的那种！
    为了带弟弟走出阴冷潮湿的地下城，珊瑚应征入伍，接受基因改造，身体更加强悍。她骁勇善战，屡战屡胜，即使是面对异化后身高十几米的狂暴兽，也豪不畏惧。短短四年时光，从列兵，升为一级军士长，获得超级战士荣誉，拿到了中心城居住资格。
    可是，这一切荣誉随着海星的死，变得毫无意义。
    珊瑚心中大恸，死死地盯着少年，生怕一错眼，他就会消失在自己眼前。
    一个大汉骂骂咧咧冲出来，一巴掌扇在少年脸上，随后又是一脚，踹在他腰间。大汉怒气冲冲地骂：“兔崽子！再不老实，老子把你丢出基地，让丧尸把你吃了！”
    “啪！”地一声脆响之下，少年脸上立刻浮出青紫之色。他还没来得及伸手捂住脸，又被一脚踢中，身体一个踉跄，没有站稳，跌倒在地。他蜷缩成一个团，伸手护住头部，尽量减少暴露在外的部分——显然是个经常挨打的人。
    一个矮胖男人踱出大厅，嘿嘿冷笑：“小子，你那晶核是哪里来的？识相点赶紧拿出来，不然……”他右手一扬，一支冰锥瞬间射出。西沉的阳光之下，闪动着逼人的水光。
    “啊——”人群里有人尖叫出声。
    燕于飞认得这个矮胖男人，他是中级水系异能者余涛。
    少年生得俊秀好看，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可是，这是末世，强者为王。
    珊瑚却已经按捺不住，管他什么中级、高级，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欺负人，还是像海星的人，那就让他尝尝被欺负的感受。
    一道身影快速闪过，众人眼睛一花，珊瑚挡在少年身前。
    少年双手上举，努力护住头部，可是终究还是护不全，露出半个后脑勺。余涛发出的冰锥，瞄准的就是他没有护住的后脑，分明没有给他半点活路。
    这是谋杀。
    珊瑚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夹住冰锥，反手一甩，冰锥转向，如箭般疾射而去。她的动作太快，看热闹的人群还没有会过神来，就觉眼前一花，然后听见余涛一声惨叫，冰锥竟然扎在他肩窝之上。
    什……什么情况？这冰锥，不是他发出去的吗？怎么倒回来了？
    余涛感觉肩窝处一阵剧痛，嘴里骂骂咧咧，伸出手想要拔掉冰锥。刚刚碰到锥尾，整个冰锥“啪！”地一声就掉了下来，落在他脚边，碎成了几块。
    燕于飞没有想到，珊瑚如此冲动、这么有正义感。她走上前与珊瑚并肩而立：“余涛，这是我妹妹，空间系异能者，今天刚来基地。”
    异能者，尤其是空间系异能者，是基地重点保护的对象。
    余涛目光微沉，从珊瑚和燕于飞脸上掠过，转头冲着人群叫嚷：“这个小贼，什么异能都没有。口袋里却偷藏了几颗晶核，肯定是偷来的！老子教训教训他，如果谁挡着……可别怪我们猎豹小组的人，不客气。”
    猎豹小组？听余涛这么一说，看热闹的人群往后退了半步。这可是基地排名第十的任务小组，威名赫赫，无人敢惹。
    蹲在珊瑚身后的少年，身体动了动。他脑袋夹在胳膊底下，声音低低的，带着丝倔强：“我没有偷，这几颗晶核是我从丧尸脑袋里挖出来的。”
    余涛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脸皮抽搐了一下，仰头狂笑：“哈哈，癞□□打呵欠，好大的口气！丧尸脑袋如果这么好挖，还轮得到你？”
    旁观者也开始议论：“是啊，普通人哪里敢出城？”
    “安全通道周边活动的丧尸，早就被异能者清理过一遍，晶核那么值钱，哪里轮得到他去取？”
    “非安全区域，普通人根本没那个胆子踏入，还谈什么取晶核？”
    “对，如果他有这个本事，那就和我们说说，他是怎么出去，挖开丧尸脑袋的？哈哈哈哈……”
    种种质疑之声，传入耳朵，少年望着地上的尘土，心中冰冷一片。
    感受到少年的身体在颤抖，珊瑚不着痕迹地后移一步，将右手放在少年肩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温暖而坚定，少年一愣，略略抬头。
    是个女人。
    她个子高挑，腰细腿长，军装之下的身体充满了力量美感，仿佛是在山坡散步的雪豹。可是，她长发披散，侧脸雪白秀丽，小嘴粉嫩水润，长眉微蹙，看着柔弱无助。
    这种刚与柔，同时在她身上展现，呈现出一种别样的魅力。
    珊瑚为少年辩解：“你那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
    燕于飞走上前，在珊瑚耳边悄悄说：“异能者在基地，拥有特权。异能者教训普通人，根本没人管。”
    珊瑚一听，眼睛微眯，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那，普通人就可以随意被欺负吗？”
    听珊瑚这一说，余涛笑得前仰后合，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年，脸上露出鄙夷的笑：“普通人，在末世就是个屁！”
    先前骂人的大汉，正站在少年身后，他是初级治愈系异能者，余波。兄弟俩同属于“猎豹”小组，平时跋扈惯了，听到弟弟这一说，愈发得意，上前就是一脚，踢向少年的后背：“小兔崽子！还敢装可怜？还敢让人帮你出头？”
    少年感觉到了身后那一股劲风，却没有躲避，他就这么呆呆地蹲着：“普通人，连活着的权利都没有吗？”
    珊瑚脑海中的能量鞭，瞬间出手。
    悄没声息地，袭向余波的右腿，绕脚踝一圈，猛地一提——
    像是见了鬼，这个余波莫名其妙地一脚踢出去，脚还没抬到膝盖高，就突然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后一仰，摔倒了。
    “咚！”的一声响，他后脑勺着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