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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一日之计在于春
    秋漠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对不起博家的。
    两人结婚一切从简,他觉得对不起的只有博昂一个人。
    从他去博家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博家不会喜欢他。
    但那又如何?
    他是要和博昂过一辈子,而不是和博家过一辈子。
    取不取得父母的支持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妈莫宛宁倒是最终取得了他爷他奶的支持才得以嫁入秋家,然后呢?结果还不是那么悲惨?
    他不在乎这些。
    他自己非常确认,他既然认定了博昂,这一辈子就只会是这么一个人,他会用时间向博家人证明,他绝不会对不起博昂。
    ……
    博昂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对不起博家的。
    如果博家像巴森特家里对待巴森特那样让博昂只能二选一,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秋漠。
    他不在乎身份不在乎事业,他只想要一个温暖的鲜活的家。
    莫宛宁为了秋漠可以把自己算计死,这对博昂来说太震撼了,他不只一次梦到过自己的妈妈换上了一张莫宛宁的脸。
    可以说,博昂愿意去考虑和秋漠结婚的事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莫宛宁的侧面推动。博昂总觉得这样的母亲生下的孩子绝不会是一个有头无尾的人。
    青春的萌动有一个巴森特就可以了,这一次他只想选一个坚定的人从头走到尾。
    于是博昂结婚就没考虑去通知家人,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的家人反不反对的他不在乎。
    ……
    然而当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秋漠和博昂一下子都觉悟了:征求家人的支持在感性上来说他们可以觉得不重要,但这个流程却是必不可省的。
    因为只有他们做到了,他们的家人才不会像现在这样过来阻挠。
    可惜那时候他们不懂,他们没觉得自己错,他们想过的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博家把博昂赶出家门。那也没关系,两个刚好就可以安心过自己的小世界了。
    然而他们太天真了,博家比他们想像的更可怕。
    ……
    “回来了,先洗澡?”秋漠嘴里问着,手里已经点开光脑把博昂已归的消息群发给了废f小队,同时他开始解下身上的围裙。
    他自己是干活沾上的脏,需要洗。
    博昂是一身的久在医院而被沾染上的消毒水味,需要洗。
    因心中顿悟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这么来之不易的重逢竟然都没有亲亲,而仅是抱抱。
    博昂“嗯”一声后,被秋漠抱进了浴室。
    “脑袋还不能沾水吧?我帮你戴个防水帽。”
    “好。”
    防水帽是透明的,即使戴上了也遮不住那一脑袋的红点点针孔。
    秋漠把后槽牙咬出了血,又默默地吞下去。
    “疼吗?”
    “不疼。”
    好像就在等着秋漠问这一句似的,秋漠的话声还没落,博昂已经迅速回答了。
    两人诡异的沉默半晌。
    博昂:“你后悔了吗?会不会说什么为了我好就放开我?”
    秋漠,“不后悔,不会。”
    博昂被这样对待,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不该有博昂来承担被放弃的结果。
    秋漠小心地一手护着防水帽,一手给博昂洗着耳朵,“真拿你当精神病治了?所以才剪掉了你的长发?”
    博昂有多喜欢这头及腰长发,没有比秋漠更深知的了。晚上滚床单的时候,他要是一时兴奋误扯掉几根博昂的长发,博昂能急眼当场把他踹下床。
    “嗯,我妈是脑科权威,我爸是权威中的权威,两人以为我病了,所以就以专业的手法帮我治喽。”博昂抱着秋漠的腰微微仰头,方便秋漠给他冲洗脖子,“我三天没跟你联系,你着急了吧?你到底用的什么办法让他们主动放了我?我还以为要被治死在医院了呢。”
    其实他知道原因,但他必须先问,因为这样才能阻止秋漠反过来问他。而原因,是他一定不能说的。
    “是海恩大人和姜盈帮的忙,具体用了什么方法姜盈也不知道,就当我欠了海恩大人一个天大的人情吧,回头我还他。”秋漠果然没有反过来问博昂。
    博昂低头闭眼藏住了自己的心思,“你怎么知道他们把我当精神病治了?”
    “啊,他们以你精神不稳为由申请民政司取消了我们的婚姻关系。”
    “什么?我们已经离婚了?”博昂又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太过分了!以为这样我就屈服了吗?一会儿我们重新登记回来的!”
    秋漠示意他抬高胳膊帮他冲洗腋下,“不登了。”
    “秋漠!”博昂变脸,心开始慌。他不怕前途多阻碍,他只怕身边的人不够勇敢。
    “那个东西没有用。”秋漠冷漠,是真的冷漠,“它既不能护你护我,我还要他何用!没有它,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还是那句话,这一生,我说以命护你就以命护你!”
    原来没有合法的时候,是真的觉得,啊,我得给人家一个名分啊,我得让人家能理直气壮地站在我的身边面对所有人,我得让博家人明白我不是玩儿我是认真的。
    可当拥有了之后呢?在某些人的眼里,它说没有效就没有效,跟玩儿似的,他连走司法程序起诉博家要求对方立刻释放博昂都做不到。
    那么它还有什么用!
    既然没有用,他又何必再浪费时间。
    “转过去,该洗背了。”秋漠示意博昂转身。
    博昂只觉得身后紧挨着的胸膛是热的,可是这个人其他身体部位却是凉的。
    “秋漠?”他有些拿不准秋漠的心思了。
    秋漠俯身,对着博昂的后颈印上了安慰一吻,“别担心,只是没有那纸证明而已。如果没有,反能让你家人对你不再紧张的话,我们不亏。”
    “那以后?”
    “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征得他们的同意,然后再光明正大地和你结一次婚!”
    私定终身什么的,除非两家父母也打定了主意--你们不要我们老的我们老的就也不要你们小的--从此一别两宽大家谁也别再联系谁,否则你就擎等着源源不断的添堵吧。
    有些事情不是说你不在乎就能当它不存在的,当在乎的人有权有势时,你不在乎也得被逼得在乎。
    结婚之前取得父母家人的支持绝对不仅仅是想要祝福那么简单。
    “抬脚,给你洗脚。”
    秋漠单膝跪在博昂的面前,他把博昂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每一个脚趾头都细细洗过。
    这样的秋漠让博昂忍不住地心跳加速,“秋漠,你今天……跟过去有点不一样?”
    过去秋漠是夏天,总是急风骤雨狂暴强悍。
    博昂也喜欢这样的夏天,热烈才代表着痴狂,澎湃方意味着忠诚。
    他喜欢暴雨倾盆,狂风席卷。
    他是暴雨狂风之下的静湖,里里外外都在翻起滔天的浪。
    他会喘得上不来气,心像被吊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只能煎熬地等着秋漠的救赎,只能秋漠来的救赎。
    但今天秋漠却像春天,少有的温暖温柔,少有的甘心取悦。
    秋漠用大方毯把博昂包好抱起,“怎么闭上眼了?累了?好,我们去休息。”
    其实博昂不是累了,他是高了。
    什么东西都是一样,数量的稀少才会越发衬托出价值的可贵。
    秋漠不曾如此完全以他为主取悦过他,这难得来一次,不等亲密接触,他就已经腿软肾酥了。
    “真的休息吗?”博昂窝在秋漠的颈窝处细细地问,呼出的热气轻轻扫过了秋漠的汗毛。
    秋漠脚步很稳,一种老衲已经入定的迷之沉稳,“那你想怎么休息?”
    博昂突然“哧哧”笑出了声,“还能怎么休息?休息休息,不就是睡喽?”
    ……
    春,日,午后。
    微风吹拂,帘角翻起,窗前软榻,慵懒荡靡。
    谁家的唇红齿白,谁家的劲瘦有力,谁家的色如春晓,谁家的汗如雨滴。
    秋漠脖子上的青筋爆突着,手却用最小的力气轻轻捧着博昂的头,“这样也很美,不过有头发会更美,你很快就会长出新头发的。”
    而他曾经的光头如今却已黑得郁郁葱葱。
    博昂仰起细细的脖子,扭头咬秋漠的手臂,“剃光了,陪我!”
    “好。”
    随着这一声“好”,是乍起的小调,是悠扬的提琴,鸟语东边起,花香西边生。
    莫宛宁是会拉小提琴的,母子二人在诺大的秋家相依为命的时候,秋漠还不懂得抗争的时候,他是跟莫宛宁学过小提琴的。
    从提琴的方法,从运弓的技巧,从手腕用力几成才合适,从手指之间的间距多少最方便控琴。到底是亲妈手把手教,半点藏私都不会。
    而且莫宛宁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让秋漠练好多曲子,她翻来覆去地就让秋漠练一首。
    有幸传了下来的古地球时期的贝多芬的小提琴曲《春日》。
    甜美,盎然,生机,明媚。
    博昂是琴身,每一条肌理都是琴弦。
    琴弓则是秋漠的手,秋漠的唇,秋漠的舌津,秋漠的呼吸。
    清风流水,帘卷娇吟,旖念滋生,缠绵绕身。
    博昂是静湖中心的莲梗。
    被捧着被宠着被哄着被侍候着。
    终于花开。
    ……
    一日之计在于春。
    ……
    博昂这才明白,夏有夏的好,春亦有春的妙。
    他何其有幸!
    ……
    当晚,秋漠送博昂回博家。
    家里没人出来接待,佣人给开的门。
    秋漠全然不在意,只对博昂道,“终有一天我会让他们承认你的选择没错。”
    博昂看着自己亲手剃的秋漠的光头骄傲道,“当然,他们很快就会承认!”
    他们要想以后再没人来添堵,那么向前走,向上走,就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野心,总是伴着成长同来!
    ……
    姜盈履行约定和博辅周以及蒋月私下见了一面,陪同者是博昂。
    看到海恩并没有到,博辅周和蒋月都有些不高兴。这是看不起他们呢还是看不起他们呢?
    “墨尔顿星将真是大忙人啊!”蒋月淡淡地嘲讽。
    姜盈没空理她,这是博昂回来后她第一次见到博昂。
    博昂顶着光秃秃的头坐在一旁涂红指甲。秋漠有劝他要是急,可以先戴一顶假发。但他没有,他一向不屑假的。
    感受到姜盈的目光,博昂抬头看过来,“看什么?没看过光头美大叔?”
    “是,简直是星际第一美。”姜盈浅笑着戏谑道,惹来博昂骄傲的小白眼一枚。
    可是博昂不知道,姜盈的惊讶却不是因为看到博昂的光头,而是小银杏又自动现形了,虽然其他人并不会看到。
    小银杏说:“博昂的身上有百根草的气味。”
    姜盈还能理蒋月的嘲讽?她现在都想拍桌子怼蒋月,是不是他们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
    博辅周轻扣桌面意图引回姜盈的注意力,他们也很忙,没时间看你客套一些没用的。
    “请问姜夫人,宴客厅里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又是怎么消除药性的。你承诺过只要博昂回来你就有心情给我们解释清楚。现在我们做到了,轮到你了。”
    姜盈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表情面对这两老军医,“所以你们眼见对别人做不了手脚就改对自己儿子下了手?”
    姜盈一指博昂,“他不是亲生的吗?”
    这话一出博辅周和蒋月顿时都坐直了身子,然后异口同声,“你果然只靠眼睛就能看得出来吗?”
    他们的确是故意的!
    活到这么大年纪,身处权力中心这么久,他们怎么可能一直被动。
    当时海恩和姜盈的确什么都没有说,但他们又岂会是静等着出招的那种傻人。
    能肯定姜盈和海恩绝对都是当场看出来,当场做出的什么应对,关键就是那道道红光。
    那是什么?精神力?能比仪器检测还灵敏?还能做到消除药性?人类的精神力已经可以进化到那种地步了吗?他们太好奇了!
    所以他们对博昂出手了。
    他们给博昂注射了微量的百根草药剂,为了保证效果,这个量是宴客厅上每桌上投放百根草的量。做研究的,总是对量的掌控很讲究,他们怕多了少了都会引起误差,所以就保持了一模一样。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试探一下姜盈和海恩到底是谁有那样可怕的精神力。
    “爸!妈!”博昂打翻了指甲油瓶。
    他知道自己被注射了什么,他爸妈亲口告诉他了,并说,如果他敢跟秋漠再结婚,那么他将永远得不到缓解剂。
    他完全没当回事。秋漠身体里早就有百根草,他对此并不陌生。缓解剂桑德鲁老爷子那里也有,他就是要不来也可以自己研究。而且他早就有接触这方面的打算,他也不想秋漠一直像现在这样被受到百根草的制约。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爸妈没说出口的原因还包括利用他来试探姜盈。
    这下海恩不在,姜盈的特殊岂不是被一览无余了?
    上次救治秋漠,就算姜盈没详细解说,但身为当事人的秋漠和博昂又如何感受不到姜盈的特殊。
    小包间,四个人,三个情绪激动。
    蒋月目光热切,“你的3s跟墨尔顿星将的3s不一样对吗?你的身体数据做过采集没有?你自己知不知道自己的特殊?”
    博辅周强压震撼,“我是44军军医院的院长,我有绝对的实力保障你的人身安全以及身体数据不被泄漏。我诚意地邀请你抽时间到我这里来做身体数据采集,这是我的光脑号,你随时有时间随时可以打给我!”
    博昂起身拉过姜盈就想向外走,“不要理他们!不要听他们的任何话!他们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毫不犹豫的算计在内,你觉得他们会如何对待别人家的女儿?姜盈,你马上去找海恩!”
    姜盈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蒋月一阵风似的冲到了博昂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大耳刮子。
    “博昂!你还是不是博家人?博家誓为全人类做贡献的家训被你吃了吗?你不为博家出力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拖博家的后腿吗?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轻!”
    博昂没被打懵,姜盈被吓懵了。
    为全人类做贡献?……原来博家是把自己定位在了这么高尚无私的位置上吗?
    博昂的脸被打肿,口腔内壁破掉,他本能地用舌头顶了顶左脸,然后坚定站在姜盈的面前没动地儿。
    “妈,你忘了你教过我的一句话吗?在精神病的眼里,别人都是病人!”
    --说我病的不轻的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其实你才是病了吗?
    “博昂!”博辅周威严拍桌,“你给我坐下!谁教的你梗着脖子和长辈对峙?你妈哪句说错了?三天的治疗还不足以让你清醒过来吗?”
    博昂无声地笑起,表情讽刺,“从小你们就教我,身为医者,治疗的时候才可父母心,未治之前,在征得患者的同意之前,绝不可以父母心;是医者而不是圣者,救病但不是救人。可到了我这里,你们怎么就变了呢?你们征得我的同意了吗?我就是有病我说让你们救了吗?谁说我清醒了?我就是不清醒,我就乐意一辈子病着,我让你们负责了吗?”
    “博昂!我们是你的父母!我们还能害你不成?”蒋月怒不可抑,不敢相信这个是她的孩子。
    博昂痛得像心口压了一块大石头,“我还是你们的亲生儿子呢!百根草什么样的危害你们会不知道?别人家的父母千叮咛万嘱咐就怕孩子沾上了百根草,可你们呢,居然亲自给我注射,只为了要利用我来做搏弈的工具……您那时候想过您二位的父母身份吗?”
    对于这个方面,蒋月的确有一些心虚,但她很快平复,“姜盈可以解除,完全可以解除,那天我亲自确认了。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可能同意你爸的意见。博昂,我们是全面考虑了后果之后才那样做的。你是爸妈的亲儿子,博家的下一代希望,我们怎么可能不顾你的安全,我们……”
    姜盈冷冷举手,“我做不到!进入到人体内的百根草跟在人体外的百根草完全两个概念,博昂身体内的百根草毒性我无能为力。”
    这话当然是假话,但她就是要故意这么说。
    算计她?算计博昂?你们别以为什么都在你们的算计之内!
    蒋月果然变脸,“不可能!你在说谎!”
    “我需要说谎吗?”姜盈摊手,“你们是做百根草研究的,以星际时代的医疗水准来说,区区一棵毒草的毒性会解不了?但至今人类也只是根据解药研制出了缓解剂而已。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百根草一入人体就会发生性状的改变。而人体又存在个体差异,这也就意味着即使是缓解剂,也可能根据人体性状的不同而起的效用大小有差。”
    人脑是人类至今无法解密的第一难题,那么人体就是第二难题。
    到如今也没有出现过完全的重复身体数据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姜盈说的太有道理,蒋月不得不相信。
    她的目标是为全人类的进步做贡献,她也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加入到这项伟大的事业中来,但前提是,她儿子不能出生命危险啊!
    “老博!”她突然惊叫一声,转身扑向博辅周,“缓解剂呢?你有没有随身带着缓解剂?快拿出来给儿子注射啊!”
    博辅周不像蒋月那样明显的神色慌张,但一脸灰色也已经足够让人知道他至少镇定不下去了,“我怎么可能带着!那种东西是随便能带出来的吗?”
    蒋月又转身扑过来拉博昂,“快跟妈回军医院!那种东西在体内多待一秒,你未来精神力暴走的可能都会扩大三分。快跟妈去注射缓解剂!”
    博昂反感地甩手,“说注射的是你们,现在要解除的也是你们。你们当我是什么?随你们任意实验的实验体吗?”
    姜盈冷哼,“你们家的儿子是儿子,百根草在体内多待一秒你们都承受不了,那别人呢?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你们怎么就能说下手就下手了?”
    博辅周强行辩驳,“那天的量并不足以……”
    姜盈直接打断,“那博昂身上的量也不足以吧?你们着什么急?你们那天的镇定自若呢?你们那天的无视人命呢?”
    博辅周和蒋月像是被抽出去了支撑身体的脊椎骨一样,颓了。
    他们不会因为姜盈的质问就一下子扭转了对自己事业的立场,他们只是太担心博昂的身体,他们暂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跟姜盈辩论什么了。
    博辅周脑子快,“博昂你考虑过秋漠的感受吗?你这样的身体他就不会担心?”
    他想利用秋漠让博昂改变主意。
    博昂小表情特别骄傲:“无论我什么样子,秋漠都不会介意。他尊重我,如果我现在宁可死也不想被强迫,那么他只会陪我一起去死!”
    秋漠没这么说过,但博昂就是这么肯定。
    这种自信不是博昂天生的,是秋漠的一举一动赐予他的。
    姜盈:猝不及防一口狗粮!齁得慌。
    蒋月脸色惨白,儿子是什么幸福的样子,她如何看不出真假。
    虽然博昂没有再去和秋漠结婚登记,也没有再去跟秋漠同住反而每天晚上都回家,但她现在却觉得这个儿子好像要彻底失去了。
    “博昂,那你就不能为秋漠想想吗?他都可以与你共死,你为什么不能和他同生呢?”为什么非得去死呢?活着不好吗?
    蒋月无法理解,这些年轻人们到底都在想什么?
    博昂惯常娇纵,“活着不开心,被人添堵不爽,有人陪着一起死倒会痛快,共死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真不是气话,对身在医界的他来说,生生死死因为看得太多,早就没那么在意了。
    “你,你……”蒋月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姜盈起身告别,“百根草的事情我的确知道了,但我无意插手,我就一个条件,别再把姜氏中医牵扯进去!以后谁敢再动姜氏中医的主意,我就把你们的肮脏行径公布于众!我是3s,我做得到!希望你们不会置疑我的能力!就这样,先告辞了!”
    真不插手?当然是假的!
    这是海恩的策略。海恩虽然没有来,但却是早就给姜盈“下了指示”。
    从小银杏的红光曝露开始,海恩就已经想通了后面的一干对策。姜盈的能力再不能掩藏了!过去掩藏他是想着保护姜盈,是觉得自己还有能力护得住姜盈,但现在海恩的想法改变了。
    星盗一号被救,虽然自己确认那人不会说只会听了,但这样的人要想曝露出什么信息来对于军部来说只是费些时间的事情。
    他不能被动的等着自己的精神力幻兽以及姜盈的能力被曝露,他要主动出击,他要在来得及的时间里尽快往上走一步。
    能力在权力的面前一文不值,他已经体会得太深了。
    但自招也有自招的策略。不能说对方一挥手,自己就赶紧表明真意。送上门的买卖不值钱,这谁都知道。
    欲擒故纵在很多时候,虽然老套,但却行之有效。
    所以海恩没来,还着重交待姜盈别客气,直言拒绝就好。
    他要军医院求着姜盈加入!
    ……
    回去的路上,姜盈和博昂乘的一辆悬浮车。
    姜盈开门见山道,“你体内的百根草毒性并不强,我能给你去除。”
    博昂笑,“猜到了。”
    “那我们现在去秋漠那里?”姜盈的意思是这种事情并不能拖,能早去除还是早去除的好。
    博昂拒绝,“不必。如果去除了,我爸我妈很快就会知道的。到时候还不是来烦我们?先带着吧,就当舍身免灾了。”
    姜盈想到一个疑问,“那秋漠不知道吧?”
    “当然不知道!”博昂翻个小白眼给姜盈。
    姜盈目露敬佩,博叔真伟大!然后等博昂下一句出来,姜盈的敬佩就消失无踪了。
    “现在告诉他有什么用?对我的形象有益吗?这种一方默默在承受的事情得在事情解决之后才能告诉另一方,那个时候他才会对我既感动又愧疚,然后油然而生一种我真伟大宁负天下不可负我的绝对高尚情感!”
    姜盈:……受教了,叔。
    博叔蔑视地瞥了一眼姜盈,“你也是结了婚的人了,连这点小情趣都不懂吗?白瞎了星将那副极品体格了!”
    姜盈:……你光头真丑!丑死了!呸!
    “前面路口让我下车。”
    “哎?你不是要到姜氏中医?这还没到呢。”
    “我怕还没到就被你气死!”
    “……切,你这气量也配称3s?真提星将大人委屈。”
    “……我也替秋漠委屈!长发的感觉和秃头的感觉差别多大你自己很清楚吧?你猜秋漠会不会更清楚?”姜盈解开安全带下车,关车门前恶意地一笑,“人老就算了,还没头发,我们漠哥委屈死了!哼!”
    来到安全区从空间里取出悬浮车,上车启动,咻,姜盈扬长而去。
    博昂面无表情,握着方向盘的手却青筋爆突。
    秋漠正在打拳,接到了来自博昂的电话。
    “今天有跟姜盈打拳的安排吗?”
    “没有,但明天有,怎么了?”
    “那就明天!你给我打死她!不打死她我就打死你!她骂我秃头还骂我老货!还骂了就跑!气死我了!啊--”
    秋漠差点没憋住笑,“行,我尽量努力啊。内什么,你就没骂她?”
    姜盈是个什么人秋漠了解,博昂的嘴有多欠秋漠更了解。
    博昂:“我当然没骂她!她一小屁孩儿,我犯得着跟她逗嘴吗?我就是客观表示了一下对星将大人的惋惜。”
    秋漠明白了,姜盈本来就最介意别人说她配不上海恩,博昂这可算是正撞在了枪口上。
    他委婉地打圆场,“下次你也别客观表示了,无论什么。人家的日子人家自己过,跟我们没关系,有那时间你不如去做头皮护理让头发早些长出来的好。”
    “秋大漠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和你的朋友们出了矛盾,你总不站在我这边?我问你,如果今天是我和姜盈同时掉进水里呢?你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秋漠:……
    艾玛,千古难题啊。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救你啊!”他去救姜盈会被星将大人弄死的。
    ……
    姜盈到姜氏中医来见姜子封和姜连翘。
    姜子封也是沉得住气,明明已经联络上了百里和丁翠花,明明可以借机逃出姜连翘的掌控,但人家就是没有动。依然像与世隔绝了似的,继续着被姜连翘软禁的生活。
    倒是姜盈自打从海恩那里知道姜子封的病房已经在莎蒂和戴维斯的监控中后便加派人手彻底保护起了这间病房。
    他们三个姓姜的怎么斗都行,说到底还是家族内部矛盾,但如果被其他人借机找到了可趁之机妄想动姜氏中医的脑筋的话,姜盈就绝对不允许。
    姜盈来了之后直奔姜子封的病房。
    “知道百根草事情的都有谁?把人名单给我!”
    这些人视而不见无所作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姜盈到一掌大权的那一刻,她绝不放过一个。
    姜子封怎么可能给她,能知道的可不是无足轻重的人。
    “看你的样子你是查到了什么。既然你知道了,你就该理解他们。这些人都是跟了姜氏中医多少年的老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能让他们为姜氏中医出了力,最后还要出血!有我在的一天,我绝不允许你拿他们开刀!”
    姜盈笑得凉薄,“你以为姜氏中医为什么这么多年裹步不前,甚至还在倒退衰落?不仅仅是因为你们在中草药上毫无建树,更重要的原因是,你们当中有些人明明已经到了江郎才尽的地步却仍然不愿意下台给能干的人腾位置!”
    她指那些管理层的老人,亦指现在占着位置不放手的姜子封。
    姜子封觉得可笑,“你才十八岁,你给掌管了姜氏中医二十多年的我来讲经营理念?我们不行你们就行了吗?笑话!我们有成果,我们有经验,你们有什么?单凭一腔热血和激情?年轻人,改革不是那么简单的!”
    “但至少不是你们所顾虑的那么复杂!”姜盈无所畏惧,如果说原来想要姜氏中医仅仅是为了夺了她爸的权让她爸消停待着再没能力给她添堵,那么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现在姜盈就是真的自己想要姜氏中医。
    海恩给她提了一个很好的前进方向,她在想,如果海恩要往更上边爬的话,她怎么也要有一个相应配得上的身份才行。
    食货帝国不行,那只能让她的钱袋子鼓起来。她如果想要权力,还得靠更上得了台面的技能,例如药医。
    “你不给我也没关系,我自己查得到!”姜盈扔下最后一句话扭身出来了。
    走廊里,跟上次一样的位置,姜盈再次碰上了赶来的姜连翘。
    这次不等姜连翘开口,姜盈先说话了,“有事到你办公室谈,走吧。”
    姜连翘无意识地跟着走了两步,又炸毛似的跳了起来,“我是执行院长,你跟我来!”
    她快跑两步抢在了姜盈的面前。
    可惜她的故作声势,跟后面闲庭信步的姜盈比起来,她这样更像带路的侍者了。
    姜盈无声的叹息,原来姜连翘不是这样的。有艾珊在有姜连芯在的时候,姜连翘才冷静大气的像个真正的家里老大,像个大姐一样。
    那时候姜连芯来找她的茬儿,姜连翘还能理智客观的分析问题,虽然也同样没把她放在眼里,可至少不会像姜连芯那么没脑子。
    再看看现在,姜连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像姜连芯了。过度的敏感,扭曲的自尊,战战兢兢,神经错乱。
    就像一个小孩子,他非得要驾驶机甲,可等他进入机甲了才发现,他竟然连每个按钮表示什么含义都不知道。
    他害怕他恐慌他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被暴露后众人的嘲笑。
    姜连翘就是这样。
    她根本胜任不了执行院长这个位置,她坐在这个位置上很辛苦。日常事务她还能凭着感觉处理一下,可等到了讨论治疗方案的时候,一屋子的老中医,向她请示的问题她连听都听不懂,就更别说给出有效的决定了。
    她当场可以很硬气地回答,“那是你们的职责,是你们的工作,你们问我做什么?如果这种事情都要我来决定,那我还请你们做什么?!”
    可是事后她会连着几天都夜里做恶梦,她觉得那些人都在背地里偷偷地笑话她,笑她自不量力笑她竟然还能那么理直气壮地坐在这个位置上。
    她如果干脆认输也就算了,放低自己,赶紧找机会去补习去学。那么哪怕依然被嘲笑,她却是可以慢慢地充实自己,然后慢慢找准自己的位置。
    但她偏不!
    她现在就像是被强架上火被烤,她可以被烤得皮开肉绽,但她不允许自己被烤得张嘴喊痛。
    她强撑着!她对自己说,她只是行政院长,她只负责坐镇指挥大方向就好,这等学术的问题本就不是一个院长应该负责的事情!她可以另设一个专门负责学术方面的副院长嘛!
    于是她又从亲戚里调来了一个学过医的来当这个副院长。
    这个问题倒是暂时解决了,可其他的呢?一个院长负责的事情之多,之杂,这在姜连翘前十九年的生活中是绝对不曾想到过的。
    她的临时解决法只能解决得了一时,却解决不了一世。没过多长时间,姜氏中医内部非但没有条理起来,反而更混乱了。
    本来就是,她一个院长都堂而皇之的用关系户了,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你安插一个关系户,我安插一个关系户,这才多长时间,姜氏中医里里外外已经乌烟瘴气一片了。
    赢利那是在直线下降,身为秘书的杰瑞大舅却还要对姜连翘这样解释:没事,上层领导集体换血,大家业务还没上手,这很正常。
    姜连翘心里骂:正常个屁!可嘴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自己也感觉到了问题的根部还是在她这里。
    更大的问题是,她看到了问题症结所在,她却无力解决。
    姜盈是真同情这样的姜连翘了,脑子不行能有什么办法呢?也是可怜。
    “限你三天的时间,把这名单上的人先给我换回原来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