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规则是胡颖定的,如今贾筱筱说要修改,胡颖看了一眼扎托,见他微微点头,胡颖脑袋里快速转动了一下,严肃着一张脸点了下头:“大荣陛下说的这种方法倒是更加直观。这物事,不若就让我和兰嫔娘娘挑选吧。”
兰嫔?贾筱筱惊讶地看向旁边的甄承祐,不禁哑然失笑:“女人”何苦为何“女人”啊,这公主还真是念念不忘呢。
甄承祐对上贾筱筱的目光,总觉得她的眼里有深意,仿佛是什么超出自己理解范围外的事情,尤其是发现在对上目光后,贾筱筱立刻转头回去的动作,怎么都透出了一股子心虚。
既是人和法子都定了下来,那么第二小场的比试就开始了。这一小场的比试,就是最终的结果了。众人都屏息凝神看着太监们抬上了两架天平。
天平由胡颖和甄承祐还有一位使臣一并检查,确认天平都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让开,让两人自己选择。贾筱筱背着手一脸闲适:“客人远道而来,就先请吧。”
扎托也不推辞,双手抱拳揖了一礼,指了左侧的那架天平。贾筱筱自然就是右边的天平了。
天平选定之后,就轮到胡颖和甄承祐去选东西了。两个人所选的东西并不在现场,而是在一座小帐篷里面。
说是帐篷,其实有点儿类似蒙古包了,走进来就跟一座小房子似的,还有两个小太监和两名西戎使者守着。里头的桌子高几上都放满了东西,地上打开的箱子里都是东西,贵的便宜的,什么都有。
胡颖进来就看向甄承祐:“谁先?”
甄承祐明明白白地看出了胡颖眼里的意思,然后他就——先一步走到了桌子边,随手拿起了一个铜香炉,站在了一旁:“既是方才你们先选了,这会儿就我先选。”
这女人,就是要跟自己过不去。胡颖狠狠地咬着一口银牙,忿忿地走了上去,拿起了一小摞书,转过身来,忿忿地放进了旁边特意准备的小匣子。
装东西的小匣子交给了身后的一个太监和一名使者捧着。除此之外,两个人还要挑选等会儿让比试者们进行挑选的物事们。
胡颖大约是打着自己先筛选一次的主意,每一样东西都在手中掂量一下,如果觉得差不多,这才放上去。
而甄承祐就没这么多想法了:贾筱筱一直都做得很好,他之前就知道,这一回,她也会做到这么好的。
甄承祐放了四五样东西,一转身,看到了一盘银子。他本来带着笑得眸色微微一深,拿起了一个银子,沉吟了片刻,端起了那盘银子放到了桌子上。
胡颖看到甄承祐放下的银子,眸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但想想这银子对扎托也是有好处的,也没有多言。
众人选择好好,走到比试场中,这才将第一件东西取了出来。
第一件就是甄承祐挑选的铜炉。扎托上前去先是用手扶着那铜炉看了看里外高矮,比划了一下那铜炉的大小,又伸手敲了敲那铜炉的声音,最后才上手掂了掂,沉吟了片刻,这才退到了旁边:“我看好了。”
贾筱筱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并没有那么多花样,淡定地拿过那铜炉掂了掂,就将那铜炉放了下来:“好了。”
旁边的桌案上已经将方才那些供挑选的东西摆开来,两个人就在这上面挑选。扎托一个个地掂过去,思索了一会儿,最终挑选了一个茶壶和两块墨,将墨放进了茶壶放在了天平上。
天平基本上是平了,但是大荣众人眼里露出了一丝痛心:那可是上好的徽墨啊,居然被他放到茶壶里,简直是暴殄天物,这两样东西还能用吗?
接下来就是贾筱筱,她的动作非常快,拿起东西又放下,三下五除二就选中了一个摆件。走回来放在天平上,也是平了。
方才说好不用秤的,所以这一轮就算是打平了。第二件东西就拿了出来。
当书拿出来的时候,大荣众人脸上又露出了鄙夷和痛心:书乃圣贤之物,这是无价的,居然拿来当称重的物事!这女人简直就是乱弹琴!
这一轮就该是贾筱筱先了。贾筱筱掂量了一下那摞书的重量,眉微微挑了一下:这么准,居然就是稳稳当当的一斤重量。
扎托上手的时候,显然也是愣了一下。
两个人都看过之后,就该去挑选物事了。这次轮到贾筱筱先,她的目光扫过了旁边不知道谁进上的一盘银子,目光微微眯了眯,随后在心里摇了摇头:毕竟书的重量大约都知道,这钱的重量又是固定的,若是选这个也有点儿太直白了,分明就是想赢嘛。她转而十分快速地挑选了一个——黑漆漆的茶砖。
贾筱筱将茶砖放到了天平上,天平摇摇晃晃最终停下来的地方十分平,肉眼根本看不出有一点儿倾斜。贾筱筱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也不枉费她在现代做了那么久的实验,居然这心算能力和上手能力还没有退化呢。
她刚感慨完,就听见了旁边有人过来的声音。她转过身,当看见扎托手中的银子时,眼中快速闪过了一丝微笑,心中倒也十分理解:西戎今儿个是想扳回一城的,自然是不想再输了。他应该也是感受出了那本书的重量,想要选择最稳妥的方式吧。
扎托将十块银子一口气放到了天平上,然后双目紧张地盯着正在摇晃的天平。
贾筱筱搓了搓手,准备好进行第三场比试,心中还是有些佩服的:这个人是真有两把刷子,看来,古人的智慧真是无穷的啊。
天平摇晃着,最终停了下来。
一瞬过后,大荣众人瞬间迸发出了山呼的声音:“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片山呼颂圣声中,贾筱筱的目光从脸色苍白的扎托身上移到了那天平上。天平微微倾斜着,明显放书的那一侧更重。
看着扎托回去后立刻单膝跪地请罪的模样,贾筱筱心里十分狐疑:难道,并不是一斤吗?可是这不可能啊,自己方才就是按照一斤的重量去挑选的。莫非,自己的感觉出了错?自己挑的其实是不足一斤的重量?
贾筱筱有心想要在结束后来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会儿却不能露出分毫,而是张开双手露出笑容:“平身吧!”
待得众人起身,贾筱筱笑着看向胡颖:“公主,这一场可是朕赢了?”
胡昭雄先站了起来,微笑着将手按在了自己左边心口处,低头敛首:“大荣皇帝陛下果然是大英雄。这一把牛角弓,本王输得心服口服。”
贾筱筱笑得那叫一个开心:“既如此,那这些彩头,朕就收下了!来,朕与你们同饮一杯。”说完,她痛快地将那“果子酒”一饮而尽,又赢得了一片交口称赞。
用完膳后,已到申时了,该回去了。大荣众人喜气洋洋地往回走,纷纷在心里想着要如何上折子来吹吹皇上今日的功绩。
刚回到乾元殿,贾筱筱就一叠声让人安排沐浴。今儿个那校场上的灰可真是大,隔着那么远,她都觉得自己嘴里有些说不出的东西。
这会儿天气也逐渐暖和起来了,泡澡也是不冷不热,十分舒服的。贾筱筱泡得眼睛都迷糊了,忽然听见外头安儿那响亮的童声,她这才猛的警醒:“安儿在外头吗?”
“哥哥,哥哥!”安儿的声音听上去就很开心,“你在里头吗?姐姐说要带我洗澡,可我是男孩子,我要和哥哥一起洗澡。”
可是,其实我才是女孩子。贾筱筱清了清嗓子本想拒绝,但外头的安儿不断地喊着哥哥哥哥,贾筱筱心一软,所以,安儿就进来了。
安儿被沈福剥光后被放进了浴桶。一进来,他就伸开双手往贾筱筱身上扑。
贾筱筱一脸好笑地接住了他,顺手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两下:“小调皮,不许玩水。这会儿还冷,要是着凉就得喝苦药,你要喝吗?”
安儿立刻停下了扒拉水的手,乖巧地坐在贾筱筱的膝盖上头,仰起小脸,被水打湿的头发贴在他的脑门儿上头,一脸傻笑:“安儿不喝苦药,安儿听话。”
贾筱筱细心地用澡豆子给安儿洗着澡,一边洗一边问道:“安儿,今天好不好玩?”
安儿拍着手:“好玩!”说完,他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放下手来,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哥哥,今天安儿听话跟着哥哥去给母后请安了,那安儿可以和哥哥姐姐去大姑姑家里玩吗?”
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贾筱筱伸手揉了揉他的脑门儿:“当然可以。来,我们起来了。”
她提着一步就跨出了浴桶,还在感慨长得高真好,不像兰嫔,出浴桶还需要踩着小凳子。贾筱筱一边感叹一边给了要毛巾的安儿一张毛巾,让他自己擦着玩,然后自己拿了一张毛巾擦着身上的水。
贾筱筱擦着擦着,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低下头,只见安儿仰起头,瞪大眼睛一脸羡慕:“哇,哥哥你好厉害啊!安儿什么时候能长到哥哥那么大!”
贾筱筱低头一看,脸上一红,连忙拉过了寝衣披在身上:这熊孩子,看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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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