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问你个问题么？”夏槿看着凌纪安，扑闪的眼睛宛如天上星子，明澈又真切。
    凌纪安愣了一愣，回答道：“请说。”
    “你为什么那么想要推动足球联赛？”
    原来是问这个呀。
    这对凌纪安来说，是个大命题。
    他不自觉地笑了笑：“你这算是在采访我么？”
    夏槿撇了撇嘴说：“不算。那你回答还是不回答。”
    凌纪安怕她真生气，急忙说：“回答回答。”他深呼吸一口气：“这个说起来就久远了。小时候，我常去看我们学校校队踢球，那个时候做梦都想进校队。可我也知道，连球都没怎么摸过，怎么可能被选进校队呢？等我苦练了球技才意识到，靖和中学干脆连校队都没有了，学校根本不支持体育运动，怎么办？要想实现比赛的梦想，只能靠自己。”
    凌纪安反身靠到栏杆上，没有看向夏槿，如同自言自语道：“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想进校队，为什么踢比赛。说起来可能有点煽情，当穿着同样的服装站在场地中央，开始一场万众瞩目的决战，那种感觉……可能只有置身其中才能感受得到。”
    夏槿不解道：“你们在夏令营的时候，不也代表学校出战了么，成绩还不错来着。”
    凌纪安向她解释：“那种感觉，应该说还不错。只是作为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凝聚力还是比不上班级球队。我身边的队友都是朝夕相处的同学，大家互相信任，共同努力，都可以为彼此拼尽全力。”
    夏槿听得似懂非懂：“你们男生，就喜欢义气啊，拼搏啊什么的……”
    夜凉如水，凌纪安不由心旌荡漾：“车田正美借星矢的口说过，‘我们的青春不是穿着时髦整日开着跑车度过的，那样过，其实是浪费青春。我们和一般的青年不一样，我们只是广阔宇宙中的一个小小生命，我们生命中的小宇宙永远燃烧着。比起那些追求时髦的人，我们的生命充实多了。’跑车自然是开不起，可是，我们的小宇宙同样在燃烧。在球场上奔跑的辰光，就是我们的诗和远方！”
    夏槿吃吃笑了起来：“原来你们都是圣斗士。”
    凌纪安好想冲口而出“那你会是雅典娜吗？”话到嘴边硬生生憋回去了。他转身对着茫茫夜空，又引了一句经典台词：“我的征途是星星的大海！”
    “呵呵，这回又变成杨威利了。”
    “你也知道杨威利啊？”
    “当然知道，这么经典的小说。”
    “我还看过卡通哦……”
    第二天晨练，凌纪安好似换了个人，精神焕发，早早就等在了球场。
    蒙毅还没走近，凌纪安就大声喊：“教练，你说的话算不算数？”
    蒙毅装聋作哑，挑起一个球颠了起来。凌纪安走到他跟前又问了一遍：“教练，你说的话到底作不作数？”
    蒙毅把球踢得高高的，等球落下来时突然向前猛抽一脚，凌纪安下意识地闪开，才发现教练做的是假动作。
    蒙毅抬起头，反问他一句：“我有说过什么话吗？”
    凌纪安知他故意作怪，也装傻道：“你说包送我进国家队，进不了原款奉还。”
    蒙毅捶了他一拳说：“靖和中学怎么教的学生？净出这些招摇撞骗的人。”
    师徒之间玩笑一轮，凌纪安正色道：“教练，我们的足球联赛学校批下来了，请速速拿起您的教鞭，挂帅本班足球队。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说是要拜的，腿却没有半点动静。
    蒙毅说：“能在靖和中学开办足球联赛，你有两下子。行吧，说到做到。。”
    又道：“我也是够蠢的，教这么两个牛皮灯笼都快要了半条老命了，还要带那么多个讨债鬼，夭寿哦！”
    凌纪安嘿嘿一乐：“您要是带我们夺冠，就能在中国足球名垂青史啦。”
    蒙毅把球踩住，黑着脸说：“带队以后，给你们开小灶的机会就少了，自己务必多加用功，不要砸了我蒙某人的招牌。”
    迟子文闷闷不乐道：“教练你偏心！您给纪安带队去，我您就不管啦？”
    蒙毅说：“小猢狲，早料到你会这么讲。今天为师再传你一记绝招，包你战无不胜。”
    迟子文大喜道：“您快说，是什么绝世武功？”
    蒙毅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两个弟子的求知欲，不论嘴巴上怎么调皮卖乖，练习起来从不含糊。他把手背在身后，拿出平时严肃训练的样子来，说：“这回教你转身。”
    “转身？”
    “对，转身。”蒙毅说，“不要小看这个技术动作，这是日常摆脱的重要手段，很多前锋在临门一脚前总是差了点东西，兜来兜去起不了脚，就是因为不会转身。如果把转身和其他动作衔接起来，那你这个前锋就不会太差。”
    蒙毅的铺垫把迟子文胃口完全给吊了起来，他一脸馋相求蒙毅快快开始。
    蒙毅把球送到跟前，说了声：“看好了。”一口气连做了7、8个转身摆脱动作，看得迟子文和凌纪安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蒙毅气都没喘，问道：“看清了么？”
    两个少年齐刷刷地摇了摇头。
    蒙毅又不带停歇地连续做了好几个转身。这次凌纪安落足眼力，看清了其中一些，包括扣球转身、外侧转身，甚至好像还有克鲁伊夫转身。
    蒙毅又问：“记住了么？”
    凌纪安坦承：“只记住了一部分。”
    迟子文想显得自己更厉害一些，故意说这次大部分都记住了。
    蒙毅批评他说：“那你不如凌纪安。”
    两人一听都傻眼了，怎么记得少的反而好一些？
    蒙毅也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这几套根本不是连贯动作，在赛场上也不可能接连使出来。你们能练好一个动作，用在合适地方就是一百分，不是要把刚才见到的原原本本学下来。”
    原来他是效法张三丰，提点两名弟子须当随机应变，不可死守招式。
    他今天要传授的，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拳一脚，而正正是足球运动的精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