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使用左脚，凌纪安也不是太熟练。
    真正纯熟的左脚球员，在使用左脚的时候，完全不会察觉到自己在用非惯用脚。用左脚踢出来的球，因为右脚支撑力度不同，拉出来的弧线也有着区别。
    尽管有过这方面的训练，凌纪安还不能做到这种程度，不过跟左晓桓比起来，他的动作标准多了。左晓桓即便在近距离传球，都是动不动就传到凌纪安身侧接应脚够不着的地方。
    几脚下来，凌纪安的感觉是，跟左晓桓互传，比蒙毅的踢桶训练还要难，因为你无法预判球到底会回到哪个位置。
    左晓桓也急，他越是着急，动作就越变形，像一只被人倒提起来的王八，手脚乱动，不得要领。
    “你尽量想想右脚是怎么踢的。”凌纪安提醒他，“左脚站在和右脚同样的角度，不用发力太大都能踢好。”
    凌纪安边做边示范，还专门跑过去扳过他的脚腕纠正不正确的动作，奈何左晓桓脑袋如同被完全糊住了一般，一点协调性都没有，弄得凌纪安束手无策。
    “不然你试试别的动作吧。”凌纪安想不到别的办法，只好叫左晓桓尝试一下左脚打门，看能不能找到感觉。
    他其实也知道，足弓传球都传不好，需要发力的射门就更难做好了。结果果然如他所料，左晓桓支撑脚完全不在步点上，左脚也谈不上发力，要么一脚抡空，要么只是蹭一下球皮，把皮球转到一边去。有劲使不上的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
    “先别急着练吧，欲速则不达，来，坐下来喝口水。”
    天气相当炎热，左晓桓又把自己搞得十分狼狈，急得满头大汗。
    “纪安，我怎么这么笨啊，我是不是不适合踢足球？”
    第一次听到这样直抵心灵的提问，凌纪安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不是心灵导师，他只是瞬间想起了足坛一个活生生的案例：“韩国有一个在英超取得成功的球员，我说的成功是成为半主力，至少是主要轮换球员。他天生扁平足，长距离奔跑或者弹跳都很容易疲劳。医生从小就告诉他，他无法从事足球运动。但他没有服输，反而成了以跑不死著称的‘三肺’。”
    看着左晓桓认真聆听的样子，凌纪安又补充道：“说到个人技术，他更算不上出色了，可很多世界顶级球星都很喜欢跟他做队友，球迷也永远都念他的好。”
    “这是为什么呀？”左晓桓不太理解。
    “因为他总是服务于团队，并且将自己的特长最大化。”凌纪安说。
    左晓桓像是听懂了：“你说，他的特长是能跑，那么我的特长就是快咯？”
    “一点也没错！快是你的‘1’，后面还可以加上很多，比如把左脚练好，把走位练好，那就是‘1+n’了。”
    凌纪安的话让左晓桓很受用，他马上干劲十足，跳起来说：“来，咱们接着练！”
    凌纪安起身给左晓桓示范了一下颠球，左右脚交替着颠，颠着球还能把技术要领交代清楚，让左晓桓非常羡慕。
    轮到左晓桓颠，他扑棱扑棱一通折腾，5个都颠不到。
    “你要把脚掌收紧一点，肌肉别太放松。”凌纪安指点道。
    左晓桓依言而行，情况稍微好一点，然而皮球还是不太听使唤，在右脚颠向左脚时，左脚足尖先碰到球，把球捅得老远。
    “哈哈哈！就这水平还来踢球，可别让人笑掉大牙！”
    小哥俩练得忘我，啥时候身边来了人都不知道。
    凌纪安长身玉立，不卑不亢地看着来人。
    来的是两个跟他们同样打扮的少年，看样子应该是建国中学的地头蛇。跟靖和中学的学生比起来，少了几分文弱书生气，却也不像港城中学的那么粗鄙。从气质上来说，与城南中学和洪关中学比较相近。
    来的两人，一个脸黄，一个脸黑。黑脸少年便是开口讥笑左晓桓的那个。
    左晓桓情知自己颠得不好，可嘴上哪里肯让？反问道：“你是谁？你很会踢球么？”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是哪个班的？建中踢球的人我都认识，我可从没见过你。”
    大家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左晓桓要是把自己的底子都亮了，感觉上就比对方矮了半分，于是避实就虚道：“光说不练假把式，你有什么能耐，敢对小爷我评头品足的？”
    黑脸少年轻蔑地一笑，也不多说，将手里的球一放，半空中就颠起球来。
    要说这人说话不太好听，脚下活儿还挺扎实，颠球动作比凌纪安还要柔顺熟练。他颠球的高度比较低，球转速很快，眨眼功夫就颠了好几个。
    左晓桓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完全没被黑脸少年吓倒。他故意没看着颠球表演，眼睛睨向别处说：“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也能颠上好几百个，你这些雕虫小技，拿去唬小孩去吧。”
    黑脸少年稳稳地停下皮球，差点没笑背过去：“吹牛不上税是吗？刚才明明看着你在那鼓捣半天，颠都颠不起来。”
    左晓桓说话其实留有余地，他说的是“我们”。当他又一次把目光转向凌纪安的时候，凌纪安不禁在肚子里笑了出来：浑小子心眼真多，跟人叫板却又不敢上阵，倒要把我给拉下水。
    笑归笑，在外人面前绝对不能露怯。凌纪安看对方有两个人，直接下战书说：“比颠球没什么好比的，要嘛干脆2对2踢一场，怎么样？”
    “好啊，怕你不成？来！”
    4人划了个小场，摆了俩小门，拉开阵势准备开场。
    凌纪安一瞧，场地这么小，对脚下技术要求很高，要想直传斜插，受到的制约也很大。同时左晓桓的速度优势也很难发挥出来。速度才刚提起来呢就冲到头了，这可怎么踢？
    对方露了一手颠球，想必在场上也非弱手，要想赢球，还得踢出一个巧字。
    他把左晓桓拽到一边，吩咐道：“两个人踢，你在前，我在后，你就这么踢……”
    左晓桓并无二话，根据凌纪安的要求，站在了靠前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