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圣仁自觉在抓色狼这件事情上立了大功，喜滋滋地去了。凌纪安因为误会了他，想上去说声对不起，郝圣仁一点也听不进去，一路走一路给周围的人讲他刚才的威水史。
    凌纪安摇摇头，像是责怪自己太过固执，仅凭旧有印象就想断案；也仿佛在说郝圣仁这人实在莽撞得可以，说话做事都跟大家不在一个频道上。
    “纪安，你脚法可以啊，我就这么一说，结果你真的把他给踢到了！”左晓桓从铁丝网外走了回来，亲身经历过这么一桩事，感觉还是挺兴奋。
    凌纪安先故意把脸一拉，说：“不生我气啦？”等左晓桓脸上露出愧疚，他也换上了笑脸，无需多言，一场误会已烟消云散。
    左晓桓说：“其实我后来想过，你说的话都是对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听不进去。”
    听他这话，凌纪安心里抽了抽，也很真诚地对左晓桓说：“我也有不对，跟大家讲话太简单粗暴了，以后会注意的。”
    左晓桓点点头：“也真是火遮眼。你的战术安排肯定有理由，可我就是想着，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比我们多看了几场球么，有什么好牛皮哄哄的？”
    少年人争强好胜，这种心理凌纪安很熟悉，他自己也有。只不过最好的朋友这样diss他，心理上确实不太好接受。
    “行了，你也别给我戴高帽了，顶级教练还有失误的时候呢，我的想法就更幼稚了。你们要是愿意听，我就多说一些，不愿意听，大家凑一起踢个球，乐呵乐呵得了。”凌纪安说这话，是他这段时间闭门反思的结果，纯属肺腑之言，并无怨忿之意。左晓桓只道他还有心结，连声道歉。
    凌纪安双手扶住左晓桓双肩，严肃地说：“对球队最重要的不是技术战术，而是团结。有不同意见可以提，但像这样的别扭，以后还是别闹了。”
    左晓桓连连点头：“你还有联赛的梦想呢，我们一起去实现它！”
    是啊，还有这个梦想呢。
    做人如果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凌纪安想得比较现实，要实现梦想，只有一步一个脚印，不浪费训练的每一分钟。
    两人关系缓和，左晓桓不失时机地问道：“纪安，你最近球技大长，到底在哪儿学的？”
    “哈，被你看出来了，是有在学球没错。”
    “哪能看不出啊，那天你过我就跟玩儿似的，就凭你小子，能研究出这么多技术？”
    “眼神变毒了，说明你也有进步啊。”
    “哎，纪安，你跟教练说说，让我也练练呗。”
    左晓桓有好学之心，本来是件好事。可凌纪安有些犯难。他想起蒙毅的嘱咐，拜师这件事本来不该提的，说出教练的名字就更不合适了。
    左晓桓看他颇为踌躇，心里就有些不满了，两个人都实现了关系正常化，凌纪安还这么不爽快，恐怕是要挟技居奇：“纪安，我都虚心向你请教了，你还不肯说，该不会是怕我学会了以后就超过你了吧？”
    凌纪安一听就来火了，自己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么？但他克制住了。吞吞吐吐的，搁谁也难免瞎想。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开诚布公地跟左晓桓说清楚：“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教练吩咐过，他只收两个徒弟。这件事原本不让说出去的，告诉了你，教练可能都不高兴了。”
    左晓桓撇撇嘴：“这什么教练啊，脾气那么古怪。”
    蒙毅脾气怪，凌纪安不是不清楚，正因如此，他对左晓桓的请求很为难。
    左晓桓一再央求：“纪安，你不是想让咱班的足球水平提高么，只有每一个人都进步，球队才能进步啊，你不想打败司徒琦啦？”
    左晓桓跟凌纪安相知多年，最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搬出司徒琦来，实在是让凌纪安难以招架。他本人日日挥汗如雨，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不用再干看司徒琦的车尾灯么？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打败司徒琦，其实并没有什么量化指标，重要的是球队能够取胜。凌纪安斟酌了半天，终于答应了左晓桓所请：“下次训练的时候，我问问教练看吧。”
    左晓桓转嗔为喜，大力拍了拍凌纪安后背：“这才是哥们儿嘛，瞧你的了啊！”
    说完事，左晓桓又向凌纪安讨教了些足球上的事情。凌纪安见他真心想学，心里颇觉欣慰，也坚定了去找蒙毅说情的决心。
    第二天训练完，凌纪安上前对蒙毅说：“教练，我一个从小玩大的同学，也想学踢球，你能不能……”
    蒙毅把手一摇，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凌纪安还不死心，追着蒙毅说：“教练，他真的很喜欢踢球，能不能给个机会？”
    蒙毅转过脸，神情异常冷峻：“我说过了，只有两个徒弟。你要不想学，趁早滚蛋！”
    蒙毅平时落拓不羁，却很少说这样的重话。凌纪安没过他发那么大的火，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字也不敢多说，默默收拾东西回去了。
    他在学校里，任娄天暮如何大刑伺候，总能闲庭信步，按部就班。蒙毅这样凶他，他是真的感到害怕，一点主意都没有。
    回到学校，左晓桓满怀期待地问：“怎么样，教练答应了吗？”他满以为只要凌纪安开到口，这事就八九不离十。
    凌纪安无奈摇头道：“他没答应。”
    左晓桓脸色骤变：“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没好好跟他介绍？我不是一般人，天赋异禀，有一个词说得好，璞玉，璞玉他肯定懂的！”
    他讲得也许有道理，至少说到速度，他在同龄人中鹤立鸡群，可能也就比专业特长生差一点。假如加以雕琢，没准真能有所成就。“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有这份信心，说起来并非坏事。
    只是蒙毅态度坚决，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凌纪安爱莫能助。
    左晓桓对他这个答复很不满意，教练嘛，哪有不收弟子的道理？凌纪安前面犹犹豫豫，现在又一口回绝，很难不让人怀疑其中有猫腻。